但她远远瞧着就觉得眼熟,走进来才发现确实是熟人。
“宋知青!”王喜娟正捏着狗尾巴草逗猪,听见脚步声回头,惊喜的看她,“你来了啊!”
“我已经喂过它们一顿了,等咱们割了草回来喂第二顿。”
宋满冬瞧着石槽,里面放的是剁好的草料。
她难得失误,歉意的看向王喜娟,“今天是我来晚了。平时喂猪要几点过来?”
王喜娟想了想,“家里鸡叫我就过来了,差不多都是这时候吧,喂完再回去吃饭,然后上工的铃响再去割草。”
“草是昨天准备好的,只用剁一下,不费什么功夫。早上咱俩轮流来,明天你来就行了。”
“行。”宋满冬放松不少,“那咱们现在去割草吧。”
早起的事情不必担心,知青点是没养鸡,但左右邻居都是养了的。
鸡鸣嘹亮,一声起,数声合,此起彼伏,不管你是谁家的,都逃不过这伴随太阳升起的声音。
田在东面,猪圈也在东面,割猪草则是要往西面的山林里去。
宋满冬背着背篓,同王喜娟穿过大队,渐渐走到了草木茂盛的地方。
蜿蜒的路爬到了山里,宋满冬走在上面,半山腰时回头,瞧见了下面聚集的村落,忽的想起了陈敬之。
陈敬之是不是也站在这儿看向他们知青点?
说不定这条路就是陈敬之常走的,宋满冬心底有种奇妙的感觉。
“就这儿吧。”王喜娟已经找好了地方,询问的看她,“宋知青?”
宋满冬点点头,卸下背篓,同她一起割草。
猪能吃的草有很多,蒲公英、马齿苋、苜蓿之类都可以,这些随手就能割一片,只是得小心不能混进毒草苦草。
最好挑嫩尖,可猪的饭量大,同时喂几头猪来不及一株一株的掐,只能尽量拣嫩的来。
王喜娟割了会儿草,突然想起来,今天陪她一起来的不是好友,而是知青,连忙回头。
见宋满冬身边的背篓已经快满了,惊讶感叹,“宋知青,你镰刀使的这么好。”
“之前用过。”提起这个难免会被追问起从前的事,但她要跟王喜娟一起上工,叫王喜娟猜来猜去也麻烦。
宋满冬避重就轻,主动解释,“我在大队上生活过几年,农活都会一点儿。”
“你这可不是会一点儿,比我做的好多了。”王喜娟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比春玲也好,她要是干活有你这么利落,也不至于被挑挑拣拣拖到今年才嫁人了。”
见宋满冬皱眉看过来,王喜娟解释,“春玲就是之前跟我一起喂猪的搭档,她是我朋友,现在在备婚了,日子定在月底。”
“张大队长人好,要结婚的姑娘都提前一年安排到轻省活上,好好养养准备结婚。”
“我大概年底也会结婚,我娘说,到时候回大队的青年多,容易找到好对象。”
王喜娟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的问起来,“宋知青,你们下乡了,结婚的事情怎么办啊?”
宋满冬原本不想插手,到了年纪结婚,本就是大队上约定俗成的事,连县里市里,不少也是这样。
可王喜娟问她,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结婚对我们来说不是必要的事。”
“最主要的是手上有选择权,有能力决定自己做什么,由我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结婚,而不是随波逐流的结婚。”
“像赵胜男,她是主动下乡,根本没考虑结婚的事情,她想做的事是帮河东大队过上好日子。
比起什么时候结婚、和谁结婚,她更在意麦子能不能增产,大家能不能吃饱饭。”
王喜娟似懂非懂,“我有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用结婚了?”
宋满冬摇摇头,“不是你想,而是你能。你能养活自己,结不结婚当然由你做主。”
王喜娟苦恼着,“可我娘说到了年纪就要嫁人啊!然后生孩子,养孩子,将来老了就可以享福。我们大队、隔壁大队都是这样。”
“都是这样未必就是对的。”宋满冬心里想着不应该对她说太多的,嘴上却控制不住,“都是这样只是因为你见到的如此,走出这里会发现选择其实有很多。”
她没太敢说,有些女学生还在闹自由,鼓舞大家不嫁人,不成为男人的附庸。
“那远着呢。”王喜娟声音朗朗,没多少愁意,还回头问送满腹,“那你要结婚么?宋知青。”
“或许会,或许不会。”宋满冬说。
王喜娟感叹,“你们想的可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