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沉默了片刻,霍无归冷不丁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欺身上前,反手勒住驾驶座上黄力的脖子: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呢,说好的邵老板和林老板一起来验货,这吊车是怎么回事?这帮警察又是怎么回事?”
黄力狐疑地看着霍无归,不知道这幅场景下,霍无归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能反客为主,依旧用这般高傲的态度质问自己。
“想玩黑吃黑,也不用做得如此明显吧?”霍无归盯着黄力,冷冷开口,“说吧,是你们谁在警局里有内线,等把我和简沉搞来的货收进局子里,再暗通款曲,变成邵老板的货,还能顺便倒打一耙,把我踢出局?”
黄力面色扭曲,眼底充满狠厉,显然是没想到霍无归会来这么一出贼喊捉贼。
他本就不擅长汉语,现在更是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只言片语:“你尽管朝我们泼脏水好了,邵……邵老板不会放过你的!”
“叮——”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极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从中排传来。
几道视线瞬间聚焦在了中排,郭廷正死死盯着苗斌,以防他做出任何举动。
苗斌整张脸面色铁青,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似乎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东西,脚几不可查地朝着座位下移动。
“在找这个吗?”郭廷伸腿,一脚踹开苗斌瘦得像跟竹竿的腿,将被他遮掩在脚后跟下的一颗金属纽扣捡了起来,挑眉冷声问,“这是什么?”
苗斌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急速喘息了几口,声如蚊讷般开口:“扣……扣子……刚刚你抓我抓得太狠了,把我的扣子拽掉了……还给我!”
“什么高科技的扣子,还带着电池?”郭廷一只手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过苗斌,将扣子举起,展示在苗斌眼前,“嗯?”
说着,他捏着扣子的食指和大拇指轻松地发力,将扣子轻而易举地捏碎——
电子元件从破碎的黄铜口子里录了出来。
“我……”苗斌低着头,目光躲闪,坚持道,“我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霍无归和简沉要栽赃我?把我利用完了又想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始终躺在后座上的简沉沉默了一瞬,别开头,看向座椅内侧,淡淡说了句:“你确定这颗扣子是你的吗?与其怀疑我们,不如怀疑一下别人。”
简沉攥了攥掌心,一句话说了一半,像是因为药品带来的混沌还没有过去,顿了顿才轻声继续,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毕竟……我们哪有机会……栽赃你。”
只要在此时此刻,坚决不承认扣子是从自己的衣服上掉下来的,就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如果承认了,不管那颗扣子是从哪里来的,苗斌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简沉背对着苗斌,掩盖住声音里的颤抖,不断祈祷苗斌不怎么好用的脑子至少在这一刻能领会道自己的意思。
“就是你们!肯定是你们偷偷给我的衣服上装了窃听器!”然而,苗斌像是没有听懂简沉的意思一样,始终坚持着,大声嚷嚷道,“这分明就是我的扣子,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
“是我。”霍无归回过头,掩藏住转瞬即逝的意外神情,眼神定定地注视着苗斌,薄而锋利的唇抿着,面容冷峻,深邃的眉几乎要压过眼角,“是我装的,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反水。”
黄力抬眼瞥向霍无归,略有一些诧异地咳了一下,装模作样道:“我和郭廷这几天,一直和你们在一起,连睡觉都是套间,知道今晚之前,你们从来都没有机会单独行动,霍无归,你说是你给他的窃听器,那请问,是什么时候?”
枪口毫不犹豫地径直对准了苗斌,黄力声音的杀气显而易见:“我已经听无数人说过了,霍无归,霍队你,是海沧一等一的好人。这货以前是你的线人,对吧?”
空无一人的路上,黄力开着自动巡航,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朝后伸出,整个人都极为胆大地看向身后,瞄准身后的苗斌。
亡命之徒,眼里不仅没有别人的性命,也没有自己的,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是,我是霍无归的线人,当初他跟我说什么来着,等他找到你们,就带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苗斌的妥瑞症恰好发作,一边抽搐一边放生谩骂起来。
他眼底露出怨恨,发疯般在黄力的枪口下抬起头,怨毒地盯着霍无归,“谁知道他只是想找我做个跑腿的替死鬼!凭什么他大鱼大肉,吃香的喝辣的,我就什么都捞不到!”
苗斌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真切。
话音落下,霍无归和终于转过身的简沉对视了一眼,紧紧咬着牙。
“所以,霍无归有什么理由监听你呢,毕竟他连听的机会都没有。”黄力看都没看苗斌一眼,打开了保险栓。
始终沉默的郭廷看着苗斌的枪管,终于操着蹩脚的汉话开口:“开你的车,连审人都不会的废物。”
“砰!”车门被郭廷一把打开,风声灌进车内,健壮的男人有些嫌弃地挥开黄力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