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十分干爽,睡衣床具似乎都换了新的,简沉想,霍无归这人怕不是个劳碌命。
晨光洒落在新换的床单上,霍无归仰头吃了两颗消炎药,喝完水才开口:“这不叫发疯,这是谈恋爱的正常环节。你怎么醒了,饿了吗?”
作为某些代价,他的肋骨隐隐作痛,肺部的伤口在呼吸中传来轻微的刺痒。
简沉睡眼惺所地摇了摇头:“不饿,今天周几来着?”
他这么些年一直处在奇怪的平衡里,身体在绑架后落下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体质较常人更差,却又因为勤于锻炼,而忍耐力和抗性出奇得好。
这种奇怪的平衡最终导致了他此刻陷入了某种更难以言说的痛苦中——
虽然身体极度疲惫,意识却格外清晰。
所有的画面,所有字字句句,全都历历在目……
他现在只想赶紧去上个班逃离一下。
“周二,你调休。”谁料霍无归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妄想,“早上魏主任给你打电话通知了,你睡得太死,我接的。”
“哦,谢——”话说到一半,简沉一脸惊愕地抬头,“你接的?!你怎么说的!”
霍无归注视着简沉,嘴角挑起一个笑容:“我说你太累了,睡着了。”
这显然是看穿了简沉的逃跑意图,连嘴角讥讽的弧度都毫不掩饰。
简沉绝望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魏叔!”
“你昨晚和我在书房看案卷,太累了。”霍无归补充了一句。
简沉扶额,缓缓道:“霍队,你下次又想说的话,可以一次性说完吗?”
他说着从被子里钻出来,半坐起身。
柔软的织物滑落,苍白的皮肤上带着星点痕迹,霍无归的动作突然顿住,目光垂落在简沉身上,嗓音微哑:“怎么起来了?”
“那边——”简沉朝床头指了指,“昨天给你准备了礼物,打开看一下。”
霍无归一愣,朝床头看去。
一个不大的纸盒静静放着,他伸手掂了掂,好奇道:“是什么?该不会是戒指吧?”
“我可买不起戒指。”简沉慢吞吞地挪了挪身体,又认命地躺了回去,“就回去路上看到的小东西而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落下,霍无归拆开包装纸,有些意外地看着手里的积木:“你不会是被王念素那个神秘同居男友启发的吧?”
他手里托着一颗积木拼成的立体爱心。
“知道霍队你只喜欢名表豪车。”简沉瞥了眼霍无归的表情,幽幽道,“我没你那么有钱,买不起对戒,这颗心不喜欢就还给我。”
“很喜欢。”霍无归将积木细细摩挲了一遍,郑重其事地将它放在床头,俯身吻了吻简沉的嘴角,“你再睡会,我出去买菜,给你做早餐。”
临走前,霍无归又回头看了眼那颗对于两个接近三十岁的成年人来说多少有些幼稚的鲜红爱心。
一点孩童般的把戏,却将他惴惴不安的心塞回了胸腔内。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整整十七年,简沉依旧是那个青涩稚嫩的孩童。
他又一字一句说了一遍,沐浴在晨光中的眉梢微微上扬:“简沉,我很喜欢你的心。”
确认了霍无归的表情,简沉无声地松弛下来,缩回被子里,闷声道:“我不是很饿,但有点困,你可以顺路去警局,中午再说。”
“等我。”霍无归轻吻了一下简沉嘴角,“早餐已经做好了,海参粥,我给你端过来,吃点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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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我还是希望由我来负责这个案件。”
北桥分局,局长办公室,霍无归站在明媚日光中,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平和温柔。
王胜利还以为昨天那一出已经把霍无归劝回去了,没想到这犟驴睡了一夜居然还越挫越勇,皱眉道:“你早上来办公室忙了一上午,就想来跟我说这个?不是跟你说了吗,回去好好养伤,这个案子杜晓天负责。”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舍近求远。”霍无归将一摞材料递到王胜利面前,“我才是处理这个案子的最佳选择吧?”
“十七年前,我曾直面过邵烨和邵天高……还有简沉。”霍无归半闭上眼,昨晚那个被自己反复注视,深深刻进脑海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我是最熟悉他们的人。”
“五年前,整个海沧近二十年最大的走私案,是我带队在边境跟了整整三个月。”
“四年前我开始追踪易先生,直到去年将他抓捕归案,整整四年,每一个线人都是我亲自联络的。”
“我在北桥这么多年,抓过的毒贩和走私犯数不胜数,林海森的下线也包括在内。”
霍无归将花了一上午整理的陈年案卷一一翻开:“王局,我并非想为任何人开脱才想接受这个案件,而是——”
“整个海沧,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案件的三名嫌疑人。”
他字字句句全都发自肺腑,说罢抬起头,等待着王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