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语专家正对着屏幕,逐句解读:“……我入局第一天,滨江大道骑车带你回来的晚上……丢进国道下的涵洞里。”
杜晓天快速道:“不可能,简法医来的第一天我们在办619案,去的是碎石滩,根本不是滨江——滨江!!!”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屏息凝神,望向屏幕里的简沉和霍无归。
“滨江码头!”王胜利愣了一秒,立刻反应大吼道。
这短短四个字,是整个海沧所有警备力量的汇聚。
是王胜利铤而走险从华宫ktv带出的指纹,是网侦彻夜不眠在互联网的罪恶深渊中挖掘而出的信息,是图侦熬红了双眼逐帧翻看视频找到的蛛丝马迹。
即便没有蔡敏发现简沉和霍无归的摩尔斯电码交流。
也会有唇语专家解读出简沉那句滨江大道。
即便没有简沉和霍无归不知从何得出的结论。
还有网侦,图侦、痕检,有海沧无数警力的大范围搜救。
最终,所有的结果都会导向滨江码头。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也不是两个人的绝地自救,而是压上整个海沧全部力量、万无一失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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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五点十分。
石承富紧紧蜷缩在墙角,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在半人多高的水中溅起水花。
头顶的砖瓦在连续几次背摔、绞杀之类的大阵仗之后,被撞松了几块砖,五点的晨曦洒落地下室,然而却被分给成了大小均匀的方块——
砖石之上,竟然还覆盖了一道结结实实的铁栅栏,将头顶的路彻底封死。
警笛声终于从遥远的风中响起。
水奔涌而下,已经快淹没到胸口。
“冉焕兰。”简沉看向已经快被水淹没的监控,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你,现在已经开始准备跑路了。”
对面毫无回应。
“呼——”霍无归听见警笛的瞬间放松肌肉,粗喘着靠在墙上,“你打我的时候还真是一点劲都没收着,该不会——咳——早就想伺机打我一顿了吧?”
简沉费力地靠在霍无归身边,吐出一口血道:“你下手就轻了?”
“咳!”霍无归侧过头,浸泡在冰冷江水和雨水中,意识混沌地闭上眼,“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滨江?”
“月光,月光照进来的同时,我看到了灯塔扫过的白光。”简沉不敢让霍无归发觉自己正在水中颤抖,悄无声息地挪开了一步,闭上眼问,“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意识到画面在直播的?”
“最近,海沧市里发生了多起青少年犯罪,偷鸡摸狗的案发率也比以前高了不少,无一例外,都开了直播,我只是赌,今晚我们也会成为直播的一员。”霍无归伸过手,将简沉拉回自己身旁,把他受伤的手拉出水面,“躲什么?”
就连霍无归一向灼热的手心都失去了温度。
冰水浸泡着周身,带来彻骨寒意,简沉和霍无归轮流用破碎的砖块敲击头顶的铁栅栏,然而砖块浸透了江水,只能传出沉闷的响声。
江水的涨落并不及海水那么恐怖,但风雨飘摇的深夜,江水涨潮,随着码头的货船进出,每一次起落都会灌入地下室。
如果警方再找不到他们所在的地下室,最多十分钟,水流就将充满这个密闭的地下室。
“霍无归,你说他们能找到我们吗?”他比霍无归矮了小半个头,水流已经开始没过鼻尖,说话时不得不双脚离地,费力地在水中冒出头。
“不知道。”霍无归坦白道,“我们已经做完自己该做的了,下面只有信任王局和管局,还有我们的每一个战友。”
滨江码头地形复杂,更何况他们大概率不在码头内部,而是周边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最好的证据就是,警笛声至今都只在远处,没有朝着他们靠近,不论是喊叫还是敲打,统统无法传递过去。
水柱从简沉头顶落下,他发着抖,闭上眼微笑:“也对,霍无归,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有。”霍无归扭过头,头顶松动的砖瓦被强大的水柱冲下,天光渐明,简沉苍白的嘴唇落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今晚在浴室,不该放过你的,咳。”
朦胧晨光下,简沉终于看清了霍无归的现状——
被水浸透的白衬衫形同虚设,胸口巨大的淤痕触目惊心,霍无归的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鲜血。
血气胸……
简沉突然意识到,五点二十,不仅是水流填满地下室的时间,也很可能是霍无归能撑下去的最后时限。
一愣神的功夫,他的口鼻被江水淹没,透支的体力再也无法从水中将自己托出,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
“简沉!”霍无归一把将他拉出水面,嘶哑道,“醒醒!”
霍无归的手极为用力地将他拉向胸口,紧贴在自己怀中,靠那一点已经微不足道的身高优势,将简沉抱得比自己还高出一头,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