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又把他打断了。
“女孩子怎么了!”赵襄言辞激动,语速有些快。
“女孩子怎么了。”霍无归语气不悦,波澜不惊。
霍无归一怔,有些意外地和赵襄对视一眼,微微扬起下颌:“你说。”
“霍队,没有调查到石承富是我的错误,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没有跟杜副队核实结果,是我学艺不精、粗心大意,都怪我。”赵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垂着脑袋,语气越发低落,“我知道您的眼里容不得错,我也知道都怪我的疏漏才害简法医去山里还受了伤,我……我明天就去提离职报告……”
说到最后,赵襄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滚落在红棕色的木质办公桌上,在灯光的反射下,汇聚成醒目的一滩,但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小心拽了一拽——
从警服外套下拽出一截缩在里面的长袖t恤,捏着t恤袖子,很小心地避开警服,擦了擦眼泪。
——随即,赵襄继续抽噎着开口:“但是,这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我也不需要因为自己是女孩子而受到任何优待。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对刑侦工作发自内心的热爱,我来,是为了证明女生也能做好这份工作,绝不会逊色于任何男生。”
赵襄说到最后,红着眼圈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虽然我把事情搞砸了,我知道北桥分局我是留不下去了,不过我希望霍队也好,大家也好,不要因为我的失误,而迁怒以后来北桥分局的女孩子。”
“谁允许你去提离职的?”霍无归一脸严肃,语气冰冷。
赵襄被吓了一跳,哆嗦着问:“啊……难道我只能被辞退吗?”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在乎你是男是女,我只在乎你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刑警。”霍无归站起身,看向赵襄,正色道,“我不会安慰你这件事不严重,刑侦工作中,任何一个小小的纰漏都可能要了你自己、同事、更多无辜受害者的性命,这件事的教训,你需要牢牢记住,但——”
霍无归顿了顿。
赵襄心中隐隐生出些许怀疑和期待,微微抬起头,偷偷瞄着霍无归。
“没有人说你犯的错不可饶恕。”霍无归随手一指,“杨俭,跟赵襄说说,你来的第一个月干过什么事。”
杨俭显然没想到炮火会落到自己身上,被点名的瞬间一愣,扭捏半天,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我……泡泡面没在意压到了证物袋,不小心把一张热敏纸焐褪色了,那是……能证明凶手杀人的唯一证据。”
赵襄吓了一跳,呆滞道:“后来怎么办了?”
“霍队带我捡了一个月垃圾,从两吨垃圾里找到了另一个物证。”杨俭环顾四周,不顾肋骨一阵抽痛,试图威胁众人,“除了小赵,谁也不许笑!你们当年笑过一次了!”
“我……刚来的时候,抓捕现场在外围把风,犯了烟瘾,忍不住低头抽了一根烟……”杜晓天叹了一口气,自揭老底道,“霍队为了追捕逃出去的犯人,中了一枪。”
“听见没有,他们俩都还有脸在这里,你哭什么,抬起头来。”霍无归收回目光,一句话把赵襄说得又哭又笑,“记住你今天,此时此刻的感觉,记住为了你这个错误,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这比什么都重要。”
赵襄重重地点了点头,拽着已经被鼻涕眼泪糊得一团糟的长袖,擦了一把眼泪:“记住了霍队!我以后再也不会粗心大意了!”
“你来多久了?”就在赵襄以为结束了的时候,霍无归冷不丁问道。
“两个多月。”赵襄又被他吓了一跳,以为霍无归又反悔了,立刻小心补充,“很快就要过实习期了……”
谁知霍无归指节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本来分了秦姐做你的师父?”
“嗯嗯。”赵襄一个劲点头,“但她去休产假了,所以我……”
所以虽然赵襄有个挂名的师父,实际上却一直在靠自己铁着头莽,一路跌跌撞撞,东问西问,撑到了今天。
“现在开始,你跟着我。”霍无归合上手里的报告,旋即转身出门,“检讨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所有人,全力搜索石承富和今晚狙击手的下落!”
赵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侧过头问杜晓天:“杜副队……霍队刚刚说什么?”
“快去叫师父啊!!”杜晓天猛地一推赵襄,“霍队还从来没收过徒!”
“师父!”赵襄猛然反应过来,拔腿追上霍无归,边擦眼泪,边朗声问道,“我们去哪?”
霍无归脑内闪过某处29楼的卧室,和他离开前已经昏昏欲睡的简沉,夹杂着些许烦躁,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江边。”
作者有话说:
霍队的心:想回家
霍队的脚:去破案
欠债
今晚,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叩——”
“叩——叩叩——”
不知风吹动了什么, 窗户外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