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里依旧是那副土鳖透顶的憨憨傻傻,但话语里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今晚这趟,如果不把简沉和车子都当成人质抵在他手里,他绝对不放心带着霍无归这个一看就聪明的家伙出发。
一瞬间,简沉和霍无归愣在原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行!”
“好的。”
两个声音同时落地。
霍无归眉头紧皱,低声道:“身体要紧,你不适合再做这么剧烈的危险运动!”
“放心。”简沉语调依旧像没骨头一样维持着人设,眼神懒洋洋地望向霍无归,伸手一拉他衣领,将人猛地拉向自己。
柔软的唇落在了霍无归唇上,简沉半闭着眼睛,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绿毛看不见的口腔内,简沉的舌头灵活地在霍无归口腔内搜寻,卷住了一颗小小的物体——
亲吻转瞬即逝,月色下,两人分开时带出一缕银亮微光。
“阿叶,等我。”简沉微笑道。
阿叶
有几分是案子,几分是真心。
沉沉夜色如同跨越十七年时间的长河。
灼眼的白光从地狱深处飞驰而出, 霍无归的意识瞬间随之驶向九霄云外,被那个吻抽离出脑海。
他木然地勾起舌尖,顶了顶上颚。
柔软的触感和坚硬的小物体一起消失了。
所有的声音和感官戛然而止, 只剩下“阿叶”落在耳膜内,与那个吻桴鼓相应, 震耳欲聋。
追踪器没了!
霍无归设想过很多次, 该以怎样的方式与简沉敞开心扉,将一切摊开在阳光下。
他甚至一字一句琢磨过究竟要用怎样的措辞, 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遍。
“小沉, 是我。”
“小沉, 好久不见。”
“小沉, 你还记得我吗。”
镜子里的人却好像总是太过冷漠沉郁, 甚至勾动唇角笑起来的时候还不如邵烨看起来和蔼可亲, 于是霍无归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他生怕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心思不够虔诚,亵渎了这漫长寻找和等待的十七年。
谁知道……越过酝酿多日的久别重逢, 直接迎来了唇齿相交的亲密接触。
还是为了案子。
霍无归心头一酸, 不由感到些许怅然若失。
简沉对自己, 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刚刚那个吻里, 有几分是为了破案,又有几分是真心流露?
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是现在。
霍无归一愣,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简沉并非有意选择在此刻道破一切, 而是被迫为之。
他在害怕自己之后将不再有机会说出这一切。
油门和方向被他人主宰, 在夜幕笼罩的原始雨林,朝着国境线的方向疾驰。
没有任何人有把握可以在这场赌命般的游戏里全身而退。
霍无归眼神顿时黯了下去。
简沉在他眼前轻启唇齿,舌尖勾着刚刚分开时带出的那一点银亮,抿了抿唇:“放心,阿叶,等我带好东西回来。”
那双一尘不染、近乎澄澈透明的眼眸,配上这个动作,不仅没有丝毫违和,反而给人一种勾魂摄魄般的惊人美感。
只有霍无归知道,他这是在调整追踪器的位置。
也只有霍无归知道,好东西并非任何肮脏龌龊的毒,而是通向公理与真相的证据。
简沉这个人的相貌说起来十分有趣。
他是寡淡的,并没有太多棱角和锋芒,眉眼均清冷修长,颌面、颧骨瘦伶伶的,没半点多余的肉,有些像电视剧里成婚三日就死了老婆、自己染上痨病的温润书生。
可就是这样一幅面孔,勾唇微笑的时候竟然有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令人从舌尖痒到心头,意识一路下滑,跌进不可言说的浮想中。
霍无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张稚嫩、苍白、满是伤痕的脸出现在脑海中。
“阿叶,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放心,阿叶,等我带好东西回来。”
他眼底泛红地直视简沉,心道,你总是要这样,抱着近乎决然的心离我而去吗。
霍无归心头热得几乎要涨开,满腔话语恨不得统统脱口而出,然而他什么都无法说,只有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拢上简沉脸颊,转瞬即逝的触碰跨越了十七年时光。
他张了张口,有太多话想说,最终却道:“毒还是戒了吧,别总整幺蛾子吓我。”
那些沉痛的思念,不必说出口了。
不管简沉在心里暗自做了什么决定都无所谓,只要他在,不管从任何地方,他都一定会将简沉带回来。
“好的。”简沉垂下眼,声音低沉,“这次之后就戒了。”
不是毒,是赌,这次也依然是拿命去赌。
“你们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