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贾富仁那样的莽夫,这人是个真正的练家子!
霍无归根本来不及看向简沉,死死盯着歹徒,吼道:“去前面叫人!”
简沉刚要拔腿,瞥见银亮刀刃离霍无归越来越近。
霍无归大半体重压在歹徒身上,找不到支点,只能纯粹地靠力量与歹徒拉锯,他肩上还有早上的伤,刚一发力已经撕裂了伤口。
简沉脚步顿了顿,毫不犹豫回头,朝两人一掷——
“铮!”
铜质打火机撞上柔韧缅刀,渗银的刀身瞬间弯折,霍无归抓住时机,狠狠踢在对方手腕上,缅刀脱手飞出,从他小腿一路划上大腿,最后应声落地。
不远处已经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跟在霍无归机车后的杨俭也已经杀回了分局。
那人站起身,狠狠看了简沉一眼,横起手刀比着脖子,用口型道:“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那人迅速俯身,朝着某个方向冲去——
x光!
简沉和霍无归同时反应过来。
离片子最近的简沉咬牙扑向对方,被人一把抓住肩膀,反手就是一个狠狠地过肩摔。
简沉在即将落地的前一秒腰部发力,双腿腾空绞死对方,两人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人迅速做出反应,骨节粗大的手掌单手卡住简沉咽喉,用全部的体重将简沉压向粗粝地面,一字一句耳语:
“从你杀死魔术师那天起,就该知道会有这天。”
“感恩戴德吧,毕竟我已经让你多活了十七年。”
那人声音冷若寒霜,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的金属一样,最后失控般散逸进了夜色。
不远处的霍无归仿佛听见了什么,猛地抬头,瞳孔缩紧,惊愕地朝他看去。
简沉双手死死攥住底片,茫然地望进对方瞳孔深处,咽喉被锁死地窒息感瞬间传来,肺部火烧一样疼痛,他甚至快要听见自己颈椎发出的爆裂声。
——魔术师是谁!
缠绕了他十七年的梦魇,是真实的吗?
如果是为了十七年前的绑架而来,那么为什么会来销毁这张x光。
这到底是谁的片子。
他到底是谁?
警笛声响彻分局,脚步越来越近,四处都是嘈杂的叫喊声。
然而简沉什么都没办法听见,他的手指死攥着底片,以至于被锋利的边缘划出了道道血痕,双腿绞死对方的腰,脑子里仅剩下一个念头——
说什么都不能让他离开。
氧气正在逐渐远离肺部,被死死扼住的咽喉和血氧的极速下降让他耳膜开始出血,听力和意识都逐渐开始模糊。
朦胧的视线里,好像有人正朝着他冲来。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霍无归长腿扫向对方手肘,瞬间解救了濒死的简沉。
“简沉!”
“简法医!”
“站住!双手抱头蹲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见大队人马即将到来,那人终于不再纠缠,双脚发力,竟然硬是踩着墙体一跃而上,反手抓住二楼栏杆,跳上房檐后没入了后巷的夜色深处。
枪声在后方响起,枪口闪出火光,子弹撞上后墙迸出一片碎石。
杜晓天和杨俭飞奔而至,朝着步话机大喊道:“嫌疑人翻墙逃跑!快追!”
另一边,简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手缓缓松开,底片从手中掉落。
有人飞快跑向简沉:“别乱动!”
视网膜里一片鲜红,简沉直直看着前方,拼命试图维持意识。
然而在混乱嘈杂里,他终于还是被回忆拖进了沉沉夜幕中。
“哗啦——”
一颗足球从黑暗深处而来,撞碎了整面玻璃,滚落在洒满阳光的客厅里。
小男孩坐在轮椅上,明明是炎炎夏日,腿上却盖着一层羊绒薄毯。
墙外传来一阵窸窣响动,没多久,一颗脑袋从墙头冒了出来。
“你是谁?”
“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他们不约而同发问。
简沉记得自己的回答:“我妈妈说,我的腿很容易断,那样会很丑,没有人会喜欢和丑八怪玩。”
墙头那个男孩一跃而下,捡起足球,迎着阳光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那以后我来陪你玩好不好?”
那天的阳光好像格外漫长。
太阳达到黄经90度,直射北回归线,北半球的白昼达到最长,
那是简沉第一次躺进盛夏茂密的草丛,耳边蝉鸣不断,蜻蜓低飞,豆娘的蓝色尾影从眼前掠过。
“你有花粉过敏,不可以去外面玩,知道吗?”
“宝贝,荨麻疹是不可以吹风的,听话,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风轻抚脸颊,青草的汁液钻进鼻腔,简沉举起手,让带着花粉与尘埃的风穿过指缝。
没有花粉过敏,也没有荨麻疹,没有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