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泊寒的电话打进来。文乐知盯着手机屏好一会儿,还是接了。
“赔给你的莎莉鸡,”程泊寒声音中透着一点点无奈,“买不到一模一样的煎蛋锅,只有这些了。”
“把我的那只还给我就好了,”文乐知说,“不用买那么多周边。”
电话那边静了静,程泊寒低声说:“不想还。”
文乐知:“……”
程泊寒:“我能怎么办,你不愿意见我,连煎锅都不要了。我想留点东西,没事还能看看,就当你在身边。锅不能还你,但又不想看你伤心,就买了其他替代品。”
他细细碎碎地说了一大段,很没有平时冷酷沉稳的样子。
文乐知被他说了一通,一下子接不上话,沉默了几秒钟,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程泊寒说:“好,你睡吧,等过阵子布朗熊还会出一套新周边,到时候给你买。”
“我不要。”文乐知说,“不要再做这些了。”
“我知道做这些你不会领情,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乐知,哪怕能让你开心一点点的事情,我也会去做。”
“把手续快点办完,我就会很开心。”文乐知很无情地说。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文乐知猜程泊寒应该要气死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气程泊寒,只是对方一直拖来拖去,真的很影响心情。不过自从他回到文家,睡眠和饮食都比之前好了很多,抗抑郁药还在吃,但药量在持续减少。最近一次复诊,心理医生给他做了评估,说再吃半个月就可以停药了。
经过这次惨痛的婚姻,文乐知只想安安静静地研究学术,再也不想踏入爱河一步。
“办手续要按照流程来,快慢不是我能决定的。”程泊寒再开口时听不出来生没生气,语气上很平和,跟文乐知解释,仿佛真的与自己无关。
文乐知不想说话了,很快地说了再见,然后毫不犹豫挂了线。
程泊寒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嘴角勾了勾,小孩儿长本事了。他又想起心理医生说的话,给对方一点空间和时间,退一步也并非吃多大亏,以退为进才是最终目的。
不过还是应该快点想办法把人弄回来,不然在外面待久了,怕是心越来越硬了。
夫夫间拌了个嘴
再见面是在12月初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这场拍卖会算是每年底元洲商圈里的一个固定项目,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参加,拿出来的拍卖品也都很有看头,拍卖所得全都用作公益。
文乐知原本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商务活动的,但文铭这次拍卖的是他的两幅古篆作品。文初静看他天天不是去学校就是在家里闷着,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段年轻人的活跃,便让他一块跟着去散散心。
更重要的,文初静存了一点私心,不管这婚现在离没离,如今也只是差个结果罢了。文乐知不可能永远单着,如果多接触些人,能很快找到意趣相投的对象也说不定。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程泊寒会来。
最前排中间的位置上,程泊寒和元洲商会的老会长不时交谈两句。对方神态自如,眼神一次也没看过来。
文乐知在后面找了个角落坐着,抱着侥幸心理,心想程泊寒忙着应酬,未必看得见他。
等那两幅古篆被拿上来,空气安静了一瞬。
拍卖师简单介绍了作品情况,很快喊出底价。第二排中间位置有人举牌,是坐在程泊寒身后的路津,两幅作品全拍下来了。因为一上来,路津就高于底价两倍三倍甚至是十倍地往上叫,别人根本没法接。
现场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没呢,听说还在办手续,应该是快了。”
文乐知有点坐立不安,拍卖没结束就悄悄溜出去了。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程泊寒的目光后脚就扫过来,看了一眼他坐着的位置,很快便转过头去。
现场也只有老会长敢开程泊寒的玩笑:“往年叫你也不来,今年这么积极,醉翁之意啊!”
程泊寒抿唇笑了笑。
老会长又说:“乐知是个好孩子。”
程泊寒说:“是我做的不好,才生气的,再不哄回来,家里就乱套了。”
他这话说得暧昧,言语间完全是对爱人闹小脾气的那种口气和无奈。
老会长听了也跟着笑,心里便明白文铭和通达怕不是外界传的那样要掰了,这可能就是人家夫夫间拌了个嘴。看来之前文初静找他谈的那个项目,还是不能轻易拒绝的。而之前闻风而来想把自家孩子介绍给程泊寒的人,也得提醒一下了。
拍卖结束之后还有一个酒会,文乐知早早就离开了,因为现场带着打量和探寻的目光让他很难受。他们的结婚声势浩大,离婚同样为人乐道。
没办法,圈子就那么大,什么消息也藏不住。况且文家和谢、程两家的婚姻波动太密集,不成为谈资才怪。
他在飞速倒退的街景中,盯着茶色车窗玻璃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