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可不是小孩了,我都是初中生了。”
李大成?说:“你念那破玩意儿有啥用?再?过几年,哦呦,不对,你三哥这该说媳妇了,都没说上呢,”他头一昂,“章会计,我看你也不用愁没媳妇,要不了几年,南北就能给你换亲了。”
南北心里?骂道,去你妈的吧。
但她笑?眯眯接过章望生的碗,只跟他说:“我有道几何题没做出来?,三哥,你晚上帮我看看。”
李大成?见他两个在那说学习,冷笑?瞅着,等?章望生吃完去帮忙收拾时,也起身去了。锅里?烧着开水,煮沸了,直冒白汽,忽的,半盆开水直接浇章望生身上去了,他没躲及。
“呦,章会计在这呢,没看见。”李大成?手里?拎着个盆,盆空了。
南北冲上去就骂:“你瞎了,眼白长了?!”她心疼地去查看章望生,章望生被烫得?变了脸色,裤子紧贴腿上,几人围上来?,说赶紧家去换衣裳。
“望生,你先换衣裳,叫南北跟我家去给你拿獾子油。”马老?六说。
章望生把衣裳解开,露出青白的胸膛,他一路走,一路皱着眉头,迎面碰见打娘家来?的雪莲,下意识拢衣裳。
“望生?你怎么啦?怎么衣裳都湿了?”雪莲挎着个篮子,一眼就瞧出他不对劲。
章望生想掩饰,可雪莲已经到跟前了,她一看他的手,声音急了:“呀,这是叫什么烫着了吧?傻子,拿凉水冲了没?”
她瞧人的眼睛,含了一汪水似的,又很像月光,章望生避开这样的一双眼,说:“不要紧的,南北跟六叔找獾子油去了。”
雪莲这时看他好像还是当年的感觉,她拽住他手臂:“六叔也是个不靠谱的,都不晓得?先拿凉水冲,哪有上来?抹獾子油的,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弄。”
章望生已经红了脸,避嫌的意思,说:“雪莲姐,真的不要紧……”
雪莲想起什么,她松开他,看了看他,章望生一下就能明白其中含义,心里?觉得?不忍,想说点什么,雪莲开口道:
“你赶紧回家,拿凉水先冲冲,我给你送獾子油。”她说完,挎着篮子疾步走了。
章望生疑心自?己刚才伤她好意了,心中内疚,到了家,把衣裳脱了,沸水烫过的地方,全都红了,火辣辣地疼,皮肤变得?很脆弱。
太阳照在院子里?,他赤着上身,一舀子一舀子地往后背,胳膊浇凉水,水激得?人一阵颤抖,水珠子顺着年轻充满光泽的脊背,断续滚下去。
有人叩门,他以为是南北跟马六叔,就这么赤着过去,一开门,见是雪莲,章望生觉得?很冒犯,月槐树光膀子的多了去了,尤其是夏天?,还有六七岁还光着腚满街跑的,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章望生对裸露身体有羞耻感。
“南北拿獾子油回来?了吗?”雪莲也怔了下。
章望生尴尬说:“我以为是南北回来?了,雪莲姐,你等?一下,我进屋穿……”
雪莲见他又羞又窘的,跟大姑娘一般,噗嗤笑?道:
“这有什么,拿水冲了吗?”
她一笑?,露出齐垛垛的牙齿,雪白剔透。
章望生点点头,雪莲便很大方地叫他背过去:“治烫伤就得?獾子油,依我看,六叔家未必有呢,自?打八福小子没了,他没再?打过东西。”
章望生不知?怎么拒绝她,他其实喜欢雪莲姐,像雾那样的喜欢,看不清,说不明,但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
“雪莲姐,等?南北回来?,她也能给我擦药。”
雪莲幽幽叹息了声,她没说话,章望生被她这声叹息弄得?心乱,他不知?怎么的,又背过去了身子。
“这么一片,真是……”雪莲瞧见他肩头红红的,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弄的?”
章望生便简单解释两句,雪莲气骂道:“李大成?不是个东西,他就是坏,天?生的坏胚子!”
她是真心疼章望生,李大成?什么狗玩意儿,欺负望生,欺负他家里?没人。她想起章望潮跟凤芝来?,有些恍惚,时间可真快,好像找凤芝学剪鞋样子是昨天?的事,转眼她的丑丑都几岁了……
雪莲很轻柔地给他把油抹开,手指走到哪儿,油就晕在哪儿,日头把紧实的皮肉照出亮汪汪的光来?,她心里?忽然跟着一颤,手底这样好的后生,不知?什么时候天?地时令给他的男人气息,这样的浓郁,扎眼,就在手底下,不是梦,是切切实实的。
她觉得?寂寞,说不出的寂寞。
狼孩走后,雪莲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上不着天?,下不沾地,她不晓得?那叫什么。现在她晓得?空的是什么了,鬼使神差的,那股完全压不住的劲儿上来?,雪莲低头,嘴唇贴在了他微微凸起的肩甲骨上,很轻地亲着。
章望生几乎是一瞬间就清楚那不是手指,绝不是手指的触感,他本能地颤了一下,想要回身,雪莲忽然抱住了他。
“望生……”雪莲低声喊他,“好弟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