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会是一场绝佳好戏啊。
想到此处,卫智春大感惬心,快意非常,半压着喉咙里止不住的低笑,浑身发抖。
他映在烛火下的倒影如同一条阴暗而扭曲的臭虫,竟见不到半分寻常在外的风流恣肆。
“真期待接下来的一切。我都快要等不及了。”卫智春掸掸衣袍,喃喃地提着灯,背身远去。全然不知,他的所有秘密,尽被窥览,无所遁形。
当看到卫智春的记忆时,沈云西人都怔住了。毕竟是男性长辈,自从庄子里回到梁京,她和卫智春从没有过近处的接触,自然也无从知晓他的过往信息,直到刚才……
脑海里不住涌动的那些画面,让沈云西险些假装不住。
在当下危险得不应该分心的处境,沈云西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失神。
及至卫智春留下来的暗卫走近,她才强自地回拢了所有神思,扣住腰间的匕首,将全部的感官都凝注在了接下来的应对上。
卫智春已然走远了,脚步声远去渐无。而今的空间里便只剩下面前这一个敌人。
世家大族的暗卫,俱都身经百战,是千百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无论是武功、力量还是速度,对方都是沈云西的数倍,拥有压倒性的胜利,看起来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死路一条,但事实上他缺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
哪怕是在面对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时,也必须该有的谨慎!
当那暗卫俯下身,抓住她一侧的手臂,欲将人拽抗起来时,沈云西蓦地睁开眼,借其力气,迅疾拔刀而上,锋利的刀尖准确而又熟练地顺着颈动脉切入,狠狠地直插进了男人的脖子里,不留半分余地。
以弱对强,你还要手下留情,怕三怕四,不是笑话吗,那还不如乖乖的原地认命,直接去送死。
能在末世里活下来长大的小学生,可不会犯这种错误,她是真的会杀人的……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沈云西一身,她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对上暗卫那双充满了振恐、惊骇且又不敢置信的眼目,然后用力地拔出了匕首。
暗卫趔趄地后退了数步,双腿便软而无力的“砰”的跪在了地上,他拼命地捂住被开了洞的脖子,却徒劳无功,喉间发出嚯咯咯的不甘气音,最终只能含恨倒下。他到死都不明白,锦绣荣华里养出来的年轻妇人,为何会有如此果决狠辣一击毙命的杀人手段。
血越流越多,血色漫延,渐渐地浸湿了脚下的泥地,腥臭也盈满了这处不算宽敞的空间。
处理了威胁,沈云西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燃起火光。
刀和火这类防身求生必备的东西,她从不离身。这不就用上了吗。
沈云西用火折子照亮地上,又往暗卫身上翻腾了几下,确定没有留下属于她的个人物品,这才放心地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了小半炷香后,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暗卫拖她下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开关道路都有暗暗地记在心里。
沈云西往回走了一射之地,约百来步,抬手在石壁上摸索到一个凹格按了下去。
头顶有亮光照了下来,她拾级而上,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这处是在假山内里,正到处找寻她的小厮,唬得一个跌坐下去,尖叫出声:“三、三夫人!”
他连滚带爬的边往外跑,边大呼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季六月就在假山处,她心知夫人转瞬消失,此处必有密道,但因这地方实在修建的太过复杂,她和手下人敲打寻觅了半天也没找出开关来。季六月正又悔又气的自责,忽地听得小厮的惊喊,忙的一纵身跃过去。
她将立定,看清了人,也如那小厮骇得失了魂儿。
沈云西今天穿的是月白色的裙衣,很衬她的容色。但现下那清新素净的衫裳上,却洇上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迹,从脸上至肩头一直渗延到裙角,染透了半边身子。
“夫……夫人?”季六月人都要晕了,流了这么多血,这得受了多重的伤?
沈云西没有理会季六月,她全身脏兮兮的很难受,重回末世的感觉让她有点不适。
她慢吞吞地往假山外走去,小湖的对面的水榭里,听闻下人传信,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卫邵正步伐急乱地飞跑过来,他色似冷霜,眉眼沉冷浸着寒气,待到迎面和沈云西碰上,眉宇寒霜才勉强的寸寸消融,作出温和的柔色来。
但见那一身血污,他又拧紧眉头,滞住了呼吸。卫邵快步上前,却又不敢碰她,怕不小心挨她的可能有的伤处,只能硬压下去抱住她的冲动,声音艰难低哑地问道:“朝朝,伤到哪儿了……”
沈云西掀起眼睑,摇了摇头,“没有伤,血不是我的。”
卫邵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将人圈入怀里。他紧紧地环着人,平复了许久内心的郁火,才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沈云西在他耳边轻声说:“卫邵,下面那个人他死了,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