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卫邵和自己的身上,半点不损对方的英明神武,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她时常给太子写信诉情,她写五封信,宫里最多只回她一封,信中也多是冷淡的寥寥数语,却总是叫原主辗转反侧,又喜又伤。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极不平等的,原主是完完全全被吊着的那一个。
如今原主去了,沈云西自然不可能主动给太子写什么情书,她这边冷了下来,宫里反倒是主动起来了。若是原主,怕是又要被欢喜冲昏头脑了。
但她不是原主。
沈云西没有接过那盒子,也没有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只道:“捡个箱子收着吧,下一次再有人送物件过来,你就一并退了回去,不必再告诉我了。”
福花闻言心下惊怪,竹珍和荷珠也齐齐看了过来。
沈云西不太在意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在房里烤了会儿火,沐浴过后就休歇了。
房里的架子床是极宽敞的,挂着青萝帐子,垫着厚厚的团花褥子,上头还铺了层皮毛毯子,一看就知道是极暖和的。
沈云西躺上去,她是个不认床的,但在被窝里煨了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倒不是哪里不舒服,也不是觉得冷,而是她一卧进被子里,这张木架子床上发生过的事就不停地以片段的形式在脑海里来回闪现。
有午夜时分,原主彻夜难眠的画面,有受气后,原主想起宫里的太子时,或低声哽咽或放声大哭的委屈不平,几乎全是让人难受的负面情绪,即便是从旁观者来看也觉得压抑。
这是她的鸡肋异能。
在她接触到某个人或物的时候,会有一定几率读取到对方的某段经历,这是随机的,她无法控制。
沈云西受这些画面声音的影响,心口处窒息般地难受,掩耳盗铃地捂了捂耳朵。所幸没过多久这床架子就消停了,她也松了口,眼睑半合不合地慢慢睡去了。
竹珍等人放轻步子退了出去。
此刻合玉居外面,有人路过,季五年支着伞打着灯笼,往亮着灯的院落望了一眼,声音粗噶,“公子,听说沈小姐额、是三夫人,三夫人今天回来,看样子已经到了。”
立在他身边的男人形容冷淡并不言语,只嗯了一声,径自穿过前头的小径。
两人没入昏暗的夜色,落雪澌澌里隐约还有季五年的说话声飘过来,“这府里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了,只盼望别祸到公子身上来才好。”
一夜安眠。
翌日天还未亮,沈云西就被竹珍从床上拽了起来,安国公府惯例不必日日晨昏定省,但第一天回府,按规矩她要去拜见府里的长辈。
卫老夫人天还没亮就去了相国寺烧香祈福,要下午才回,安国公卫智春要上早朝,卯时前就走了。
说白了,今日需要沈云西去请安问好的只有女主秦兰月这一个。
沈云西尚且心平气定,荷珠竹珍却不轻松。尤其荷珠,她比竹珍年纪小,性子也活泛,心直口快得很:
“小姐过去,那秦夫人必是要给你排头吃的,往时就爱立规矩,如今隔了三个来月,想来她刁难人的本事定然又长进了。天爷,这才第一日我就觉得府里的日子难熬了,还不如在庄子自在呢。”
她哀叹一声,圆圆的小脸儿都愁化了。
沈云西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认真地看着站在后头的荷珠,听她说话。
在末世里与人相处交流的机会不多,独自呆得久了,她的习性早定了型,不太爱言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荷珠抱怨完,她便只是半认同地浅点了一头。
除了不能出大门外,其他方面庄子里确实自在一些。不过府里也有府里的好处,至少伙食上花样更多,手艺更好。
就如今天的早食,吃的虽是蒸饺子,却也不单调,有猪肉白菜馅儿的、羊肉萝卜的并各种纯素口的,饺子皮儿也是五颜六色的弄得精细,摆了满满一大碟子,和点醋水,备碗鲜汤,味道绝佳。听说梁京冬日里家家户户都好这一口。
用了一顿不错的早食,沈云西支在桌子上晕了会儿神以作回味,才在竹珍的催促下出了门。
回府的头一天不想叫人看轻,荷珠今早使出了浑身解数给她化妆梳髻,还专挑了一身衬她颜色的嫩黄的新裙衣。
路上四下的女婢小厮一面行礼问好,一面不着痕迹地偷觑,待人走远了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大多人都没想到这位三夫人的精神面貌会这么好。
这些小插曲并没有引起沈云西的注意,她转进花园,过了一处月洞门,很快就到了正院。
正是冬日,这方正院里却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夏季的兰花朱槿、秋季的月季菊花,在寒冬腊月居然也开得鲜妍明媚,更有一些不知名的稀奇花卉,一盆一盆摆在廊庑下,满当当的,全是男主安国公卫智春花大价钱收罗来的,无一不表现出对年幼娇妻的爱宠。
一排排花草夺人眼目,浓烈盛放,院子里的仆从们也是穿了一身新做的红夹袄,红滚边儿的裤裙,处处都是临近新年的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