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也换了新人。
肃清锦衣卫的事虽然闻澈没有领命,但是他暗地里倒是也没少从中协助。如今锦衣卫重新被控制在皇帝手中,是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尖利的刀,要切的就是启都中的诸多权贵。
只要仔细地查,不难发觉孟聿曾受过陆家恩惠之事。
皇帝最爱的鹦鹉,丢给陆从渊,这哪是赏赐?这是警示。
林延之小心问道:“当日孟指挥使为何执意要亲自杀徐融?派个谁偷偷送上一杯毒酒,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落得如今被搜捕的程度。半生的劳苦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他何至于想不开?”
陆从渊道:“孟聿此人啊,生了副至情至性的忠义骨。走到如今的地步,全是这位逼的!”
说罢,他将逗弄鹦鹉的小勺子砸向了鹦鹉,笼中的鹦鹉吃了痛,扑棱着乱飞,许久才安定下来。
当年,柳全的儿子柳辞与孟聿同入锦衣卫,是吃穿都一道的好兄弟。
因着孟聿少时受继父毒打,生了不爱说话的性子。但是柳辞又是个纨绔的性子,平素便总是与他一道吃酒玩乐。孟聿家中穷苦,柳辞便常给他些衣食银两接济。
直到有日柳辞当值,因吃酒误事致锦衣卫折损。
皇帝大怒,赐死了柳辞。
这件事或许错在柳辞,但着实罪不至死。当时不少人替柳辞求情,其中就有孟聿。
可是皇帝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甚至还将求情之人各打了五十杖。也是因为这五十重杖,孟聿落了腿疾,一到天凉落雨便会剧痛难忍。
之后孟聿上书请辞,又被皇帝给驳回痛斥了一顿。
兴许孟聿心中还夹杂着对陆氏的亲近之心,在那之后便与皇帝离了心,不止一次对陆从渊提及自己想要回纪央城做一个普通的督军,不想留在启都了。陆从渊初时并不想放弃在锦衣卫安插的这个得力人手,便会好言劝上几句。
再然后陆从渊对孟聿说,徐融知道的事太多,必须除掉。
可是陆从渊万万没想到,会是孟聿亲自动的手。
孟聿想要离开锦衣卫,既然不能体面地走,他宁愿玉石俱焚。最后陆从渊替他铺了路,将他藏匿在了纪央城中。
此事做的顺畅,但也令人惋惜。
陆从渊轻饮了一口茶水:“孟聿性子直,觉得皇帝对锦衣卫太过于薄情,想要离开也无可厚非。”
林延之还是不懂:“想要离开可以称病,体体面面不是比什么都强?”
陆从渊道:“起初我也不明白,可是前几日忽然想通了。孟聿腿疾那般严重,你猜他为何却死活辞不掉指挥使之职?陛下总说着要整顿锦衣卫,你猜是要整顿谁?陛下留孟聿在身边,就是知道他是我们的人,想要顺势摸出些什么。当断则断,直接离开,是保全我们所有人的最好方式。孟聿,可不傻。”
听此,林延之才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皇帝并不是信任孟聿才坚持留着他,而是要用他做饵,钓出他背后的人。而孟聿坚持自己亲手杀了徐融,便是找一个好时机直接与启都划开关系,顺便报了元蘅杀柳全的仇,用相同的手法杀徐融,从而栽赃在元蘅身上。
林延之竟不知道,自己这位同僚孟聿竟心思缜密到如此程度。
亲自动手杀徐融,既是与启都割开的绝佳方式,又是给陆氏表忠心的投名状。
投名状一递,谁还在意锦衣卫那傀儡般的虚职呢。
再看向那只鹦鹉的时候,林延之打了个寒颤。半晌,他还是亲手斟了杯清茶,缓缓递给了陆从渊。
听见有人叩门时,徐舒正在百无聊赖地啃着西瓜。
他堂堂俞州军副将,在启都的富贵乡里歇软了一身钢筋铁骨,竟沦落至给凌王府守门。
他边慢悠悠地踱至门口边骂:“早就让他多留些仆从了,这下好,门房病了,我就得给他看门!”
刚开了门,他立刻将手中的半拉瓜往身后藏,擦了擦嘴,得体一笑:“元,元,元姑娘啊。”
真是稀客……
徐舒起初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么久以来,向来都是自家殿下巴巴地凑上去,如今竟能见她叩一回凌王府的门。
元蘅瞧着徐舒没藏严实的瓜,笑了下:“劳烦将军通禀,说元蘅有事拜见殿下。”
徐舒忙道:“不必!不必通禀!”
“啊?”
元蘅没明白。
徐舒解释道:“如果是元姑娘,直接进去就好了。您来过,就不需要我引路了吧?顺着游廊走到尽头,就是我们殿下的住处!”
他觉得这是他办的最得力的事,搞不好闻澈还要奖他,将扣掉的月银都还回来。
元蘅没推辞,便照着他说的去了。
府中比上回来时漂亮许多。
那时是秋日,万物凋谢,看着四处光秃秃的一片落寞。而如今时值盛夏,元蘅才知道,府中原来栽了这么些花树,风一吹,花瓣便纷纷扬扬地落。
府中的花树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