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感受到这人滚烫炙热的掌心。
她不敢看。
但是昨夜的回忆又如同江潮一般涌了过来,不容拒绝地将她吞噬了。
元蘅闭上眼试图忘记,却发觉终究是徒劳。
许久,她试着将指尖收回,却似乎惊动了睡梦中的闻澈,他轻勾了她的手,旋即握得更紧了。
闻澈侧过身来偎近了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他的唇将碰不碰地贴着她的肌肤,引得她一阵微不可查地颤。
挣扎许久,她才悄无声息地将他的手掰开,挪走了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坐起了身,瞧着床榻边散乱地扔在一处的衣袍,以及凝在乌色烛台上的灯烛油,一时间心乱如麻。
闻澈熟睡的模样很好看,但是唇角却有一丝破损,已经结了血痂。
元蘅半点都不敢看下去了。她竭力让自己的手不抖,一件件地将衣裳穿好,去系衣带的时候恍然想起,昨晚好像是她主动扯开了闻澈的衣带……
下了楼,店家老板娘便迎了上来,满怀歉意地问:“夫人身子可有不适?”
夫人?
元蘅蹙眉,不知她说这话是何意。
老板娘继续道:“都怪那小厮,昨夜将夫人和公子的酒给岔了,说好是驱寒药酒,结果竟是……这杀才,今日已经结工钱他滚了!夫人与公子的住店银子,一律不用给了,实在是对不住,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赔多少银子都成……”
她没说酒混成了什么。
但元蘅也猜到了。
怪不得她平素酒量没有那么差,昨夜又怎会烧灼得她理智全无,半糊涂间将闻澈错认成容与,行了这等荒唐之事……
元蘅想要发作,但又不想惊醒了闻澈,省得相对之时徒增尴尬难堪。
她只是欲言又止片刻,道:“马喂好了么,备车吧,待我简单沐浴过后便走。”
“那公子?”
“别叫他了。”
抵达纪央城之时,已经将近晌午。
云端还是沉沉的青灰色,远处山间的古寺像是笼了一层让人瞧不真切的雾气一般。晦暗不清间细碎的雨丝又落下,在元蘅掀开车帘之时沾湿了她的肩。
元蘅裹紧披风,跃下马车,叩了一家酒肆的门。起初没人应,隔了许久才有人慢吞吞地来开了门,面上还带着不耐烦。
“做甚?”
掌柜的嗓音粗粝,即使是轻声说话也有股要与人争吵的气势,“没看见牌子上挂着,今日不开张么?”
元蘅忙答:“问路。”
听到这里,掌柜的才将门缝开得更敞了些,问道:“去哪里的路?”
元蘅道:“城西孟氏。”
“孟氏?”他皱眉,“我们这里城西没几户人家,没有姓孟的。”
“哦,忘了说清楚了,找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孟聿。他近来不是回了纪央城探望母亲么,陆长公子有事找他,便让我来寻。”
纪央城的百姓都以陆氏为尊。提了陆从渊的名讳,想来这人便不会有隐瞒。
可是掌柜的更困惑了:“孟指挥使我知道,但是他母亲在去年便病逝了啊。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回来过了。纪央城就这么大,有什么达官贵人来了,不消一炷香,能传得整个城都知道。”
他母亲去年病逝了?
可是他这回告假,用的是照顾病重母亲的理由!
他竟在这种事上说谎?
“他母亲病逝,他不该回乡守孝三年么?他没回来过,你们就一点都不奇怪?”
元蘅忍不住质问。
掌柜的打了个哈欠:“我就一个做生意的,哪里能知晓贵人们之间的事。兴许是当今陛下不忍他离职,夺情留任也说不准。”
皇帝不可能知道。
是孟聿没有将此事上奏。
他只是默默安葬了母亲,便继续留在锦衣卫了。除了纪央城里熟悉他的人知道一两内情,其余人也没有敢多管闲事的。
毕竟那是锦衣卫,一旦招惹上,有的是苦头吃。
“好,多谢您,打扰了。”
元蘅若有所思地沿着街道走着,那些心里猜不透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了。
孟聿告假的理由是假的。
他或许从未离开启都。
徐融之死也不是偶然。
有本事悄无声息杀了人后离开的,别无他人。
正此时,她听到一阵马蹄声。
“元蘅!”
闻澈是骑马而来的,想必为了赶路一刻没停,此时还喘着气,胸膛微微起伏。他连头发丝都是湿的,不知是一路的雨水还是赶路来时的汗水。
元蘅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唇角疼。
她别扭地偏开脸,不肯和他对视,自顾自地往前走。昨夜之事丝丝缕缕地涌上心头,绵而强势地让她不得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