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未来得及向沈钦道谢。
“殿下认得他?”
元蘅问。
闻澈唇边的笑意敛去了,叹道:“文徽院的沈明生,学子中的佼佼者,如雷贯耳。”
清风阁的小厮此时谨慎地走了过来,引着几位贵人往里面去。
落了座,元蘅方觉出几分奇怪,问道:“殿下久不在启都,如何能知这些?”
闻澈被问住了,整个人都怔了一怔。
他皱了眉,又舒展开,双眸难得是一片令人轻松的澄净,笑道:“你想听本王就要说?偏不告诉你……”
元蘅被这话噎了个哑口无言。
在闻澈去碰茶壶时,她先一步取走,反唇相讥:“不听也一样。”
像是赌气一般刻意带了刺。
闻澈道:“你是褚清连的学生,自然有的是办法知道这些琐事。”
元蘅的心骤然紧绷了起来。
他如何能知这事?
可是闻澈并不看她,反而刻意吊着人似的悠然品了茶,眼底带着惬意和懒散,轻声道:“雨小了不少,本王该回去了”
待他起身的那一刹,元蘅却先一步站了起来,俯视于他。
“殿下是听谁说的?”
如同在衍州的帅帐中一般,她向来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心生畏惧,对视时的目光永远是直接的。
像是对弈。
闻澈乐得看回去。
“是褚阁老的学生哪里就丢人了,你竟怕人知?”闻澈看她这副模样,便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日在雪苑中,他只是瞥了一眼,便瞧见了平乐集的一角。
但当时他以为自己看岔了,但今日元蘅的态度却证实了他所猜测的。
“难不成真是由世人所传,平乐集是祸世的东西,可倾覆一个皇朝呢?”
闻澈明知这传言荒唐,但还是想看她如何答。
元蘅越发看不透他了。
在这富贵繁华的启都皇城,他分明有着嫡皇子的身份,却不务正业,亦不去讨皇帝欢心。他整日闲逛游街,饮酒作乐,与世家纨绔子弟无异。
可是在衍州之时,他能独自率俞州军作战,帅帐中的布防图摩挲到破损。从他的眸中亦能看出他的野心和不甘。
那日在雪苑,他说出那样的话。
今日,又问起平乐集。
他一副风流公子的皮相,却将自己的骨全然遮盖,比之迷雾绕林更让人瞧不清楚。
猜不透就不猜,看不破就不看。元蘅并不想在此人身上花费什么心思。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冲他淡然一笑:“殿下想听我就要说?偏不告诉你。”
闻澈正轻点在桌几一角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没想到元蘅竟会这么噎他的话。好像他们总共就见了几回面,但每回都是在互相呛人,谁也不服输。
“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过殿下,但别的,恕无可奉告。”
说罢,元蘅行了礼便走了。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闻澈轻挑开身旁遮挡的纱帘,看向她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隐约想通了为何褚清连回绝那么多拜师的学子,独独在暮年收了这样一个女学生。
一个不会打着师父的名头四处宣扬的人,兴许才是褚清连所找寻的。
而出了清风阁之后的元蘅,撑开伞后仰面往上望了一下。尚能瞧见依着窗边露出的闻澈的袖角。
心中忍不住一阵烦闷。
漱玉看出她不悦,问道:“姑娘还在想陆三的事?”
“没有。那个纨绔醉鬼,成不了什么事。”
“那姑娘在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