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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心没肺,是你的魅力。」◎
那天的讨论无疾而终。
今天是下葬的日子, 天公并不作美,白天温度来到负四十度,没有太阳,天空飘起毛毛雨。
和小孩们一样, 楸楸待在小洋楼里, 没有参与下葬过程。
只知道大早上的,殡仪馆开车来接走訾姥姥的灵柩。
车子一开始开得很慢, 家属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洋洋洒洒跟了一路, 跟出两百米后, 灵车逐渐加速,消失在家属的视野中。
中午骨灰盒回到半山, 然后便是下葬仪式。
下午,雨夹着雪,天空雾蒙蒙的,都是青灰色。楸楸关上门, 回到卧室, 细细的雨水落在窗面上,淅淅沥沥, 破开水雾, 凝着雨珠。
她靠近着玻璃窗,双手立在太阳穴两旁, 从万千雨珠拣一颗,透着雨珠望出去, 依稀能看到湿漉漉脏兮兮的人行道, 两旁的树早已枯了, 等着几个月后的万物复苏。
一月四号, 半山突然间冷清了许多。
楸楸一如往常去厨房那边拿早餐, 今天连早餐供应都比平时减少大半。
问过才知道,原来好些人在昨晚上便各回各家。
从加格达奇飞哈尔滨的乘客,包括大人小孩有两百多名。
后天她也得走了,她还得陪邓婉回北京。
刚来加格达奇时说好了择个好日去长白山,结果泡汤,后来根本没有人想起来这件事。
楸楸给管菱打了个电话,她已经订好机票,从加格达奇回北京,在哈尔滨经停,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最迟傍晚六点落地北京。
“好,航班信息发给我。”管菱说。
挂了电话,她将航班号发过去,手机扔到一旁,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
好烦。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下了床,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房门,一路窜到楼梯旁的卧室门口,吸气,呼气,她抬起手,指骨节轻叩着门板。
屋里没动静,门却开了条缝儿,走廊灯光漏进去。
他没关上门。
楸楸不理解,那天明明说过关于不锁门的凶杀案,他居然还能如此嚣张的不锁门。
要知道她连续恐惧了三个晚上,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人要害自己,拉开窗帘就觉得玻璃窗后有人,没办法,只好抱着枕头被子到他房间,闻着熟悉的味道,看到熟悉的人,她才能稍微汲取一点安全感。
没有回应。
这几天她没再夜袭裵文野的房间,头几天他在医院陪母亲,这几天是因为那天的不欢而散,楸楸认为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思路。
可现在没时间了。
楸楸犹豫了一下,继续敲门,这回力度大了。门内终于有了声音,沙哑慵懒,“谁?”
在睡觉?
“我?”楸楸喉咙干涩道。
又没了声音。
她杵在门外,盯着没穿鞋袜的脚丫,脚趾并齐依次排开,珠圆玉润。
她不爱做美甲,高中时叛逆跟风过,给手脚涂上鲜艳的红色,彩绘水晶浮雕贴片光疗她都做过,扮成大人模样。长大反而厌倦这些,还不如她原本的指甲通透晶莹,上颜色后反而俗气了,也不知少年的自己是什么眼光,后来再没光顾过美甲店。
她胡思乱想时,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听上去像是在找衣,穿衣,掀开被子,下床,床垫传来弹簧放松的声响,紧接着是脚步声,门打开。
他也没穿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楸楸抬起眼帘,她没猜错,他果然是在睡觉,黑发凌乱,衣服穿得匆忙,衣摆皱在裤腰上,他扯下来,也不说话,眯着眼回去。
楸楸跟了进去,转身将门虚虚掩着,留一道缝隙,让走廊的光偏斜进来。
他躺回床上,也不管她,似乎有睡回笼觉的想法。
楸楸保持着沉默,也不上床,就趴在床边,两手交叠,下巴颏抵着纤细的手臂,听着他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手来遮着眼睛,声音恢复清晰,“找我干嘛?”
“你继续睡吧,没关系的。”楸楸想着还有时间,既然他本来就没睡饱,她愿意等。
“你在这儿干看着,我怎么睡?”
“那我闭上眼睛。”她将脸埋进手臂里,光线昏沉暗弱,只能看见自己的膝盖早已跪红了。
裵文野还是坐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打开床头柜那盏不怎么亮的台灯,摸来烟和打火机。
烟是长白山,随处可买,还剩最后一根,他放嘴里咬着,打火机是一次性的塑料块儿,随处可见,齿轮擦着碰撞,蓦然从小孔窜出上橙下蓝的火焰,火苗微弱的光照亮他蓄着阴影的眉骨,燎着燃烧点,烟点着了,他眼底的橙蓝火焰瞬间消失,只剩白色烟雾袅袅直上。
昏黄的台灯为他凌乱的头发渡上一层微亮的光,没了打火机,他的脸又随着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