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眼睛就被一只大手罩上,没有罩全,底下留了大条缝隙,能看见地面一米的距离,不过在狗仔看来,她整张脸都被遮完全了。
地上持续在扑闪着亮光,耳边全是快门咔嚓不断地声响。
人群中,有人问他。
“裵生,条女啊?”
“边位大家闺秀啊?”
“系唔系好日子要到啦?”
“几时请饮(喜酒)啊?”
“裵生,方唔方便透露一下女方啊?”
……
耳边听不到他的回应,楸楸在他的搀扶与遮挡下,登上轮船。
这条邮轮叫海上公主号,不算很大,船高九层,新人包完一整条船,让每一位来宾都有专属的房间。
这条邮轮原本就是做酒店生意的,房间亦是酒店规格。虽然裵文野不打算在船上过夜,预备婚礼结束就乘坐游艇回家,不过主办方还是给他留了房间作短途休息。客房在七层,一进去,床上摆了心形的玫瑰花瓣,桌上一桶冰,插着一支香槟。
门关上,裵文野便摘了她的口罩和口塞,上面都是唾液,清洗一遍后,便放在洗手台上用纸巾垫着,准备晚点儿找服务员要来消毒液消毒。
嘴唇有点红,省得涂口红了,楸楸这么心想着,从镜子里斜眼睨裵文野。
“你说带我玩点刺激的,就这啊?”嘴巴长时间保持着张开,此刻一张一合都有些艰难,口齿含糊。
裵文野倚着门框,在镜子里与她对视。
他说:“怎么,这不刺激吗?”
当然刺激。这还是头一次,不是自己支配自己,而是由外人来掌控她。异物感很强。就像裵文野所说的,其实没有那么舒服,更多的是心理上带来的爽感,那种作贱自己的感觉。
船上没有狗仔和媒体,不过有网红在拍vlog,还有被请来记录婚礼的摄影师。
口罩还是需要戴上。临出门前,她看了眼被遗忘在客房里的口球,有点恋恋不舍。门关上,裵文野揉捏着她纤细的后颈。
裵文野今日依旧一身西装,比上班时还要正式,万变不离其宗的白衬,一身重工黑西装,戗驳领上半截是橘红,下半截是灰黑,胸前别了一枚银白胸针链,样式很简单。
婚礼在五层宴会厅,仪式走完了可去甲板上玩。
走廊上蝴蝶结红绸缎不断,象征着新人喜结连理。俩人在七层等电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楸楸首先打破了沉默,颇有好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突然这么问?”裵文野听她从口罩传出的闷声。
“这叫有感而发。”楸楸说。
“没想过。”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太安静了,楸楸又问:“是没想过什么时候结婚,还是没想过结婚?”
“你真想听?”
“这很私人吗?”
“还行吧。”这难道不私人吗?
“那就算了。”
算了。“没想过结婚。”
“你是不婚主义者?”楸楸看着他。
“不是。”
“噢。”楸楸若有所思着。
电梯到了,双门打开,轿厢里无人。不可抗力原因,楸楸走得慢,慢吞吞走进去。
轿厢金碧辉煌,壁光可见人,三面影子汇成她一个。
楸楸想什么,“不可能没想过的吧?你刚去纽约那年,你父母不是就变相让你相亲过?”
“是啊。”
“是啊什么?”楸楸诧异看他。
“现在不会再逼我了。”裵文野摁了五层。
电梯门关上。楸楸杵在角落。
“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是。”
“不是什么?”就像是在撬他嘴巴一样,一铲子下去能蹦出几个字。楸楸乐了。
“笑什么。”裵文野乜她一眼。
“你不乐意说就算了。”楸楸无所谓,反正她只是随口聊聊而已。
“也没有那么不乐意说。”
正常人说这么句话,本质就是不乐意的意思。但裵文野不是正常人,他不说只是不乐意,说。
“那你说。”楸楸说。
“我跟他们说,我结婚不会签任何婚前协议,他们可以接受我被前妻分走一半财产,我不介意找个人结给他们看。”裵文野说,“彼此包容。”
楸楸错愕一脸,惊讶看他,久久讷讷开口:“respect。”
裵文野不以为意,“我还有个弟弟,我弟……小我两岁,他们去了北京才生的。现在他们要把想法落实在他身上,不过我弟同意了,愿意联姻,去年已经订婚了。”
“那你们会上演家族斗争吗?”楸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