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李慕带着阮星竹,直奔河南擂鼓山而去。
……
除去在路上打听地方花去的时间,李慕与阮星竹花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到擂鼓山所在。
夫妇两沿山道上山,行得近一个时辰,在一处山谷谷口被人拦下。
拦下他们的有十数人,都是乡农打扮,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不会说话,乃是哑巴。
李慕对这些人抱拳道:“在下李慕,这是内子,我夫妇二人自鲁西特来拜会聪辩先生。”
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慕,眼中浮现出欣喜之意,与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后,众人齐齐侧身让开道路,对着谷内伸手一引。
“多谢。”李慕道了声谢,牵着阮星竹走进谷中。
山谷内遍布苍松,山风过处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
只见屋前一株大松树之下,一名头发花白,看上去五十来岁年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正自坐在树下石桌旁。
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他一个人执黑白子,在细细揣摩棋局。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见到李慕夫妇,目光顿时一亮。
这般英俊潇洒的年轻俊彦,不正是师父想要寻求的传人弟子吗?
他赶忙起身迎上几步,李慕放开牵着阮星竹的手,对苏星河抱拳道:“晚辈李慕,见过聪辩先生。”
苏星河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抱拳还礼,随后对着石桌伸手一引。
“前辈请。”
夫妇俩跟着苏星河走到石桌旁,李慕与他相对而坐,阮星竹站在李慕身后。
她好奇的看着苏星河,从棋盘上收走一些棋子,随后将装白子的木盒推到李慕面前。
李慕明知故问的道:“先生是要在下破解这局珍珑?”
苏星河抚须微笑颔首。
李慕道:“那在下就姑且一试。”
说完开始观察棋盘上的棋局,段延庆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棋力本就不弱。
加上李慕早已知道这局珍珑该如何破,是以并不为棋局所惑。
他观察得差不多后,便拈起一枚白子,落在边角唯一一个空处。
秋水妹留下的机缘
苏星河脸色一变,失望的摇摇头,看向李慕的目光已没那么热烈。
李慕见此却笑道:“原来这局珍珑并非先生所布,先生是否以为,在下根本不懂下棋,是以才会下出如此臭棋?”
苏星河闻言神色一动,不解的望向李慕。
却听李慕解释道:“难道先生没看出,这局珍珑需看破‘得便是失,失既是得’这八个字,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布下这局珍珑之人,当真是位奇才,此棋局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
“这局棋若是纠缠于得失胜败之中,便永远不可能破解,只有破而后立,方有一线生机。”
听着李慕的解释,苏星河目光越来越亮,而那三间木屋之中,无崖子猛然睁开双眼,脸上有激动之色浮现。
苏星河迫不及待的将李慕自填一子,自己挤死的一大片白子取下,随后填上一枚黑子。
下了这枚棋子后,苏星河忍不住开口道:“李大官人,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逼紧一步,你又要如何应法?”
这个时代“公子”用于称呼未婚男子,已婚男子则一般是大官人。
阮星竹乍闻苏星河开口,惊奇的道:“先生不是聋哑人吗?怎么……”
苏星河摆摆手,急切的道:“那不重要,李大官人请落子。”
李慕见状也不多言,泰然自若的拈起一枚棋子,下在了刚刚因自杀一片白子,留出来的空处。
苏星河双目发亮,这一步棋却是大有道理。
这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
但李慕一上来便是一记,犹如横刀自刎般的怪棋,却反而让局面豁然开朗。
黑棋虽然仍旧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转圜余地,不再像之前那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这种下法,却是他前所未遇,这次他思索良久,方才落下一子。
李慕仍是面带微笑,随手应对,两人相继落子,再下得十数子后,白棋已是大占上风。
苏星河脸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有些焦躁。
欢喜是因为此棋局终于要被人破解,焦虑则是出于对弈之人,即将输棋时的本能。
再下得几子后,局势彻底倒转,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