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下村镇又盘桓一个星期,直到嗓音恢复到清朗磁性的状态,这才寄存了马车,孤身一人上山而去。
如今的李慕,一身磊落青衫,长身玉立,头顶以束发冠束起一个发髻,插一支黑木发簪,长发披在背后,面颊两旁垂下两缕龙须发。
如此打扮的李慕,说不出的潇洒俊雅,与两个多月前相比,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便是他此刻站在刀白凤面前,她也绝对认不出,自己就是那个邋遢化子。
可惜他不够骚包,此刻要是腰间再悬一柄剑,或手中持一把折扇,那效果就彻底拉满。
李慕这次来取《六脉神剑经》,没打算偷偷摸摸。
一来他艺高人胆大,以他如今一身武功,天龙寺中怕是无人可制。
二来天龙寺这么大,他又不知道《六脉神剑经》藏在哪,靠自己找到的几率实在太小。
所以他直接来到门前,敲开大门,光明正大的拜访。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知客僧,见到李慕,他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贵干?”
李慕温言道:“在下有要事求见本因方丈,烦请师傅通传。”
见李慕气度不凡,知客僧不敢怠慢,道:“还请施主留下名号。”
李慕略一沉吟,正色道:“在下名号不便相告,却又不想说个假名欺骗师傅,师傅只需告知方丈大师,是族中晚辈求见即可。”
天龙寺住持方丈本因大师,按俗家辈分排列,是他们这一辈的叔父。
只不过本因大师出家极早,并未见过段延庆。
枯荣大师因为是段延庆父皇的亲弟弟,他的亲叔父,在他及冠行冠礼时,曾去宫中观礼,是以认得他。
知客僧恍然,原来是皇族之人,对方身份有没有问题,自有众位大师去判断,他只需通传一声即可。
“如此,请施主稍候片刻。”
都是命啊
过不多时,知客僧归来,对李慕道:“施主,方丈大师有请。”
李慕抱拳道:“有劳师傅。”
知客僧在前引路,李慕随他穿廊过殿,来到一间禅房外。
知客僧合什道:“方丈大师,客人到了。”
“请进。”禅房内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如今的本字辈高僧,都只是中年,正值春秋鼎盛之时。
知客僧推开房门,便即侧身站到一旁,对李慕道:“施主请。”
“多谢。”
李慕迈步走进禅房,知客僧径直离去。
房中布置简单,中间放着一张松木桌,上有茶杯茶壶,桌旁几张松木椅。
房间右侧是一张榻,榻后墙上一个大大的“禅”字。
因有客到访,本因方丈已从榻上起身,站在屋中桌旁。
当他看清走进禅房的李慕相貌,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却依旧被李慕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惊异。
李慕凝视着本因,率先开口道:“大师是不是觉得,在下的相貌似曾相识?是像先皇多一点,还是像先后多一些?”
他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便把话挑明。
本因却不动声色的道:“施主何出此言?”
李慕也不与他打什么机锋,不给他任何装糊涂的机会,当即抱拳深深一揖,道:“段延庆拜见堂叔。”
本因心下暗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无法打马虎眼,只能正面应对。
他长叹一声,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了却尘缘,不拘长幼之礼,不叙家人辈行,施主唤贫僧本因即可。”
李慕起身,询问道:“敢问大师,枯荣大师可曾出关?”
本因摇摇头,道:“枯荣师叔于双树院独参枯禅,若无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怕是不会轻易出关。”
论俗家辈份,枯荣大师与本因本是同辈。
但本因当初拜的师父,是枯荣大师的师兄,所以在天龙寺的僧人辈份中,枯荣大师要比本因高一辈。
李慕道:“既如此,方丈大师可能为在下做主?”
他自然没指望本因会为他做主,因为本因是段正明的叔父,跟段延庆的父皇则是堂兄弟,本就隔了一层。
出家人再是了却尘缘,却终究有个亲疏远近,他又怎么可能支持堂侄,去与亲侄子为难?
李慕说这话,根本目的只是要将本因逼到墙角。
如果到最后,天龙寺这些人直接跟自己翻脸,那是最好不过。
这样他动起手来,便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可以无所顾忌。
“这……”本因略一迟疑,便道:“施主还请给贫僧一些时间,贫僧需要跟几位师兄弟商议一番。”
李慕颔首道:“没问题,在下可以等。”
“失陪。”
本因合什一礼,便出了禅房,快步离去。
李慕也不急,安安心心在禅房静静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