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打开盒子看过了,果脯质量确实一般,她年少时,在山里住着,三环山的山杏长的不错,个头不大,但核小肉多,不涩不苦,那些年,每年她都是要做一些的。
这攒盒之中,也有杏脯,实在是不咋地,若不是顾珩买的,她大约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我看了一圈那些盒子,什么样的都有,但可以看出,都不算新物,便是新制,用的木头也不是新的。”
“于是,我就问了,这盒子果脯他卖七八块钱呢,赶上京八件高级点心匣子的价格了,我给了他十五块钱,他就啥话都跟我说了。”
“原来啊,这小子是个木匠,听说他们村还有一个木匠,跟他不合,但嘴甜心苦,把村里人哄的很开心,但专门做以次充好的勾当,可逐渐的,还是抢走了他大半的生意。”
“本来,他手头那点子生意也就勉强给他们一家贴补一下生活的,去年,他老爹得病去了,花了许多钱,他因此欠了许多外债,他的发小看不过去,就介绍他来黑市撞运气,结果他就走上了这条道。”
“他脑子灵活,有手艺,去旧货站,或者去那些人家起房子、翻建房子的现场,收集木盒子,或者是材质看起来比较好的木头架子,基本上那些扔出来的东西,都是没人要的,收集起来后,他回来敲敲打打,上点儿桐油啥的,拿出来当果脯匣子。”
“我实话跟他说了,这个红盒子叫做攒盒,是老物件儿了,应该是个古董来着,结果那小子摆摆手,直接说了,&039;哥,你要是觉得值,就多给我二十块钱也就罢了,这玩意儿真是古董又怎样?本来就是我从旧货站拿回来的,没得给我招祸,你若是不愿意,那就意思意思,东西你拿走,再多给我五块钱好了。‘”
顾珩巨细靡遗的给姜娴说起那时候的情形。
这话说的敞亮至极,不过,姜娴听来,也确实如此,这几年,外面不知道怎么了,对于学者、老师甚至那些真正有才学的人的尊重没了,反倒是一些小人当道,打砸抢夺,不知有多少人毁了、家散了。
老物件儿又怎么样呢?那小子看的明白哈,许是这玩意儿哪一天被人认出来,反倒是招祸了!
姜娴发现,顾珩这人虽说冷漠了点,看他谈生意的时候也八面玲珑的很,甚至他常常自嘲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然,他对于底层人却总有一份怜悯心。
许是自身经历便是如此,同病相怜,感同身受。
就好比对这小子,旁人,好比姜娴吧,若是遇到这事儿,买了就买了,她倒是不会故意杀价,但人家卖什么价格,她觉得值,买回来就是了,肯定不会做提醒人家的事儿。
但顾珩会,可他倒也不至于对这样的人全都如此,他会看人,若是那人是个赌徒啥的,拿着家里的宝贝出来贱卖,他可不会好心好意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