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褪得干干净净,仿佛失去了活力。
她想起那栋几乎荒废的房子。
谢淮京被接走的生活,或许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好。
黑色轿车行驶在宽阔街道,安静狭仄的车厢内,管家从车内后视镜看后排座的人,“少爷,老爷夫人很生气。”
谢淮京嗤笑一声,挑唇反问,“他们哪天不生气了?”
管家没再说话,车厢又陷入寂静。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一座庄园,沿着前面偌大的假山池塘转了一圈,停在门前。
保镖下车给他开门,谢淮京走在队伍中间,亮如白昼的客厅,空气都好似凝成冰,佣人们规规矩矩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谢家的客厅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谢正明安华溪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两人距离,看着和谐却处处透着冷漠生疏。
谢正明看了他一眼,在商场多年历练的眉眼锐利凌厉。谢正明喝了口茶,问管家,“摆平了?”
管家点头,“都摆平了。”
谢正明点点头,挥手,“带他去地下室好好反省。”
谢淮京没什么反应,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早就猜到,在他转身要出去时,安华溪又补了句—
“不准给他吃的和水。”
管家有些不忍的出声,“夫人,少爷身上还带着伤。”
安华溪不为所动,“你再帮他说话,就跟他一起挨罚。”
谢淮京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人,发布完命令他们各自起身离开,并未多看他一眼。
他笑了声,转身离开。
地下室是早年用来堆放杂物的,阴暗潮湿,没有灯,窗户被钉死,充斥着死老鼠腐烂的味道。谢淮京进去,铁门“砰”地一声关上,链子上了锁。
黑暗四面八方将他包围吞噬,一滴水砸在他脸上,带着腐朽的味道。
这场雨持续到半夜,“轰隆”一声,迟雾被雷声惊醒,推开窗到阳台。每个宿舍都自带一个小阳台,外面装了防盗网。
风吹得衣服摇摇欲坠,她将晾着的衣服全部取下来,其他三人没醒,她关上窗,蹑手蹑脚的爬回被窝,耳边回响谢淮京打电话时的话,摁亮手机。
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疼,将亮度调到最低,找到谢淮京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手上的伤处理了吗?】
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
一直到第二天上完课,谢淮京都没回复。
下午,迟雾在便利店写完两个案件的作业,休息时拧开水壶喝水,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荀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病态感。】
【荀瑶:谢淮京不出道当演员真的可惜。】
下面是一张图,偷拍的,照片中的谢淮京面无血色,头发有些凌乱,黢黑的眼眸毫无焦距,他还穿着那件短袖,干涸的血迹凌乱攀附在他右手小臂。
迟雾将照片放到最大,伤口隐隐有些红肿。
她退出微信,正要收拾东西玻璃门从外面被推开,照片里的人走进店里。他换了身衣服,不似以往的散漫笑着,像是极度疲惫。
他如往常拎了瓶水,买了烟,付完款正要走。
迟雾从收银台出来,喊住他,“谢淮京。”
谢淮京猛地停住,回头看她,狭长的眼微眯,像是在回想什么。
迟雾走到他面前,把手机拿在手里,“帮我看下店,我出去几分钟。”
说完她快步离开。
学校附近就有药房,迟雾买了碘伏和棉签还有纱布,付完钱原路跑回,谢淮京站在便利店门口,脸上神色未明。
迟雾拽着他手腕到店里坐下,从袋子里拿出棉签,沾了碘伏,“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碘伏碰到伤口一阵刺痛,谢淮京眉头皱了皱,垂眼看面前的人。她小脸皱着,专注小心的给他处理伤口,生怕下手重了,仿佛受伤的是她。
空调冷风吹过,他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和酒精,还有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碾了一下,脑海闪过一些熟悉又久远的画面,还有昨晚从审讯室出来,管家看着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愕然。
“迟雾。”他喊她。
迟雾眼也没抬,小心将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还好只是破了皮,不然得去医院看看,别沾水,不然感染就麻烦了。”
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烈,谢淮京看着她,“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
迟雾动作顿了顿,面色平静的将碘伏盖上,将碘伏和棉签还有消炎药装进袋里,打了个结,递给他,“记得一天擦三遍,消炎药一天吃一次。”
她抬眼,回答他的问题,“现在我们认识了。”
她认输了,她又如何能要求他这些年将自己牢牢记住。忘了便忘了吧,现在重新认识,谁让他还是原来那个跟人打完架后,摁着对方给她道歉的谢淮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