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褚清兰惊叫出声,脚一崴朝旁边的阶梯摔去。
阿娇脑中有一瞬空白,下意识地要去拉住她,谁知褚清兰跟不要命似的,猛地甩飞她的手,整个人摔在阶梯上,然后沿着阶梯滚落,足足五十三级阶梯摔完,所经之处,皆染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褚清兰躺在最底下,捂着小腹,面如金纸,豆大额汗沁出,白裙之下满是鲜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褚清兰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声声泣血。
“阿兰!”
“娇娇!”
许氏尖叫着跑下去,随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混乱间,沈禹州率先赶到,一把抱起浑身浴血的褚清兰,凌厉的眸光落在台阶之上,眼中有愤怒,失望,甚至还有一丝悔恨。
寒意自脚底钻入,阿娇后背阵阵发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脚软得厉害。
——他的眼神已经为她定了罪。
许氏看着昏迷不醒的褚清兰,悲恸大哭,扭头恶狠狠瞪着阿娇,眼神仿佛要吃人:“你个贱人!你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人你才甘心!”
她冲到阿娇跟前,抬手打了两个巴掌,随后攫住她的肩膀猛烈摇晃:“贱人!你还我孙儿!还我孙儿!”
许氏下手极狠,两记耳光已经扇得阿娇耳中轰鸣,紧接着又把人推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似乎要把所有愤怒都发泄在她身上。
阿娇身上无处不痛,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喉咙里只剩苍白无力的辩解。
“我没有推她……”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
沈念如抓起衣襟把她提起来,眸含泪瞪着她:“沈家收留你,哥哥也一向护着你,你就是这般报答我们的吗?盈盈表姐当初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狐狸精,是祸水!害了她们,现在又要害大嫂嫂和她的孩子,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啊!”
就连一向宽厚的老夫人这次也顾不上她。
寺中唯一擅岐黄之术的主持今晨刚离开,老夫人当机立断命令道:“都别吵了,赶紧下山,去请大夫!”
除了那一眼,沈禹州自始终在都没再理会阿娇,抱起褚清兰跑下山,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跟着。
几乎是顷刻间,所有人,所有车马都走光了,徒留阿娇一人还愣在原地。
他到底是又一次舍弃了她。
这次无需她挣扎逃离,仅仅因为褚清兰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手段甚至谈不上高明,他便自觉放弃了她。
分明达成了离开的心愿,阿娇却笑不出来,只觉遍体寒凉,一颗心绞痛得紧。
天际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她终于找到了一点力气,踉跄着站了起来,呆呆望着经雨水冲刷的地面。
那里还有褚清兰的血,混着雨水开始向四处蔓延。
空气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缠绕着她,久久无法散去,阿娇胃里一阵恶心翻涌,捂着嘴跑远呕了一肚酸水,可那血腥味却如跗骨之蛆,无论她往哪里躲,始终跟着她。
“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推她……”
她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脑子丧失了思考能力,全然麻木,沿着下山的道路跑去。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前路,走得磕磕绊绊,身上衣裙被尖石荆棘划破,鲜血一点点染红她的裙摆,甚至还有血水,正顺着裙下的细腿缓缓流淌。
可她已没有知觉,足尖踏过泥泞,又哭又笑,一路浑浑噩噩,渐渐失了方向。
仿佛走了好久好久,直到夜幕降临,周身彻底暗下。恍惚间,有人迎面走来,被她白裙带血的模样惊着了,待走近了,才发觉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女。
阿娇并未察觉来人,失魂落魄的走着,面前却忽然伸来两只黝黑脏污的臂膀,她不得已停下,发现自己居然被两个满脸邪笑的猎户堵住了去路,短暂怔愣后,转身要走,两人又一次堵住她。
“小娘子要上哪儿去啊?这夜路不好走,不如让咱哥俩送送你?”说话间,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肩。
恶心感再次上涌,阿娇耸肩甩开拔腿就跑,可她跑没几步,便被脚下藤蔓绊倒,其中一人三两下捉住她一只脚踝。
阿娇惊恐交加,用尽浑身解数挣扎,手边正好抓到一块石头,便狠下心朝对方头上猛砸下去,对方吃痛松手,她才把脚抽出,顾不上掉了的绣鞋,一瘸一拐朝山上跑。
只要回去,就有救了。
阿娇边哭边跑,身后两人仍穷追不舍,夜间她视物不清,竟在不知不觉间跑到了悬崖边,望着漆黑不见底的崖低,恐惧感油然而生。
两个猎户笃定她不敢跳,狞笑着搓手,一左一右拽住她。
太多情绪在胸腔里翻涌,阿娇疯了似的挣扎,推搡间咬了对方一口,正是此前被她砸过脑袋的人,对方怒极挥手。
黑暗里只听一声尖叫,失重感顿时笼罩全身,阿娇彻底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春桃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