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
阿桂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定定瞪着苏墨尔:“姑姑答应的,都不做数了?”
苏墨尔看也不看他,语气淡淡的,傲慢招呼侍卫:“来人,万岁爷让带去西苑押着,怎么拖拖拉拉的还不动手?”等侍卫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她又乜斜一眼,说:“如今,人家二人你也看到了,一个变了心,一个不愿意撒手,你若抢得过……”
话还没说完,阿桂猛地朝皇后冲了一步,吓得金花急忙往宝音身后躲,一边喊:“姑姑。”阿桂见阿拉坦琪琪格如此,愣在当地,她竟是真的变心了。不过就算她变心,他也带了极大的杀招来,想着,他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厚唇下一排白净的牙。看阿拉坦琪琪格娇俏地从宝音身后探出个头来,那张熟悉的鹅蛋脸,不像以前吹多了草原的风,黑红黑红的,现在白里透粉,滑腻得像羊尾巴上的脂,油光光软糯糯。那双眼睛,也跟以前不一样。她不再是那个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波澜的小姑娘,她眼睛里有他看不透的生疏。
阿桂抖了抖身上臭烘烘的皮袍子,大摇大摆跟着侍卫出门而去。
永寿宫现在就是座冷宫。
先是孟古青废后,立为静妃,谪居永寿宫侧宫,当时宁妃就悻悻的,总觉得皇宫那么大,非把个废后指到她宫里;后来不知为着什么缘故,宁妃又惹了祸,碍着二阿哥福全的脸面,宁妃没有废降,但是吃穿用度都从妃降为庶妃。从此,对永寿宫,人人得而踩一脚,宫中的主子奴才都绕着走。一来,不知道宁妃做下何等祸事,惹得皇帝和太后都不痛快,人人怕牵连,避之唯恐不及;二来,宫中人迷信,永寿宫的两位小主接连出事,众人唯恐惹霉运邪祟上身。于是永寿宫门可罗雀,俨然冷宫。
皇后踏进侧宫,先打了个喷嚏,一向疏于打扫,瞧着没有灰尘蛛网,瞧不见处蓄着经年累月的灰,一开门,飘飘摇摇,净往人嗓子眼儿里灌。又是间背阴的小屋子,入冬后就没生过火,早冻透了,冷窝冷炕。金花倒不畏寒,唯对灰尘和气味格外敏感,又带着现代人的狷介,总觉得这灰里指不定藏着什么明朝的病清朝的菌,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从屋子里退出去,在廊下坐着,撒娇:“姑姑先打扫打扫我再进,这味儿。”说完用白白的小手当扇子拂了拂鼻下,又捂着胸口要吐。
宝音看了眼如墨的夜色,十一月底,北风呼呼地吹,天上浓厚的云,一颗星也看不见。夜里廊下都能冻梨了,眼看要下雪。皇后这一身吹弹可破的娇嫩骨肉,可经不住这风,于是顺着她的背,哄她说:“娘娘,夜了,不能在院子里坐,你现在这样,受了寒可了不得,叫她们洒洒水,先进屋。”话是这么说,跟皇后来永寿宫伺候的只有宝音,小宫女和小太监都叫苏墨尔送回坤宁宫看管起来。宝音想收拾收拾屋子也只能自己动手。给皇后拉拉斗篷,摸摸她的手,热乎乎的,宝音才稍稍安心些,劝,“娘娘宽心,这就是个临时局,万岁爷也是一时气头上。”
皇后累了,两把头的翅儿抵在柱子上,闭着眼睛说:“瞧他,看着聪明,原来是个假的,跟他说当要的就听不见。人家现在这样,下午给他闹得怪不舒服……”她的手又往肚子上捂,“他又把人撵到这冷冷清清的地方,还不让人伺候。”睁开眼睛,歉意地盯着宝音,“姑姑,往常我肯定帮你收拾,现在我可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了。”这也是上辈子带来的脾性,看别人忙一定要搭把手,可她现在有气无力。本来精神好,下午还在坤宁宫给娃娃选料子,谁想晚上就是冷宫废后的“阶下囚”,精神头也耗尽了,浑身绵软,肚里“咕噜”一声,她还饿,“姑姑,有吃的嚒?饿了。”
宝音一拍手:“可不是,娘娘下午不舒服,什么也没吃,想着去请安能有多久,去去就回,谁知忙到这时辰。娘娘可不禁饿。”她忙进殿转了一圈,竟是连口水也没寻来,茶壶茶碗上一层薄灰。宝音说:“老奴去静妃处看看,老奴给她嫂子接生过,她进京前儿还来老奴这儿求过多子的方子,讨口水总该给的。”
皇后淡淡笑,伸手拉着宝音的衣裳角:“姑姑白去碰钉子,静妃不来欺负我就罢了,现在紫禁城里指不定传什么,说不定在她们嘴里,万岁爷已经废后了。”人饿的时候世界观不同,她现在又饿又累,情绪就忍不住悲观,她跟他不是血缘亲戚的高兴淡下去,他跟乌云珠的老故事的担忧在心里盘桓,所以由着太后把她圈禁永寿宫,算是顺水推舟,给乌云珠让路?刚他脸阴得要下雨,她看了他几次两人都没对上眼神儿。
她又被阿拉坦琪琪格的劲儿鼓噪着扑到阿桂怀里,现在回想起来忍不住“腾”地脸红,对金花,阿桂算是陌生人,怎么扑过去的……就算是上辈子,她不古板,也不是那么开放的人。这么想着,福临生气又大约情有可原。先是左推右挡的,他一碰她,她先哭,不情不愿;又一下扑到别的男人怀里。就跟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似的。所以再见他,非要把身子的事儿跟他谈开了说,她担惊受怕这些日子,左右为难地保到眼下,往后要么他护着她,要么他跟别人好去,等他种好痘,对他,她真的尽了全力了。
可是想到他跟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