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去,金花把嬷嬷丫头都遣出去,屋里只剩哈斯琪琪格姐妹和那位妇人时,金花伸手,亲亲热热唤了声:“姑姑。”金花在阿拉坦琪琪格小脑瓜里读过,这是她的乳娘,宝音姑姑,草原上的妇科圣手。
宝音姑姑又要拜,金花把她拉起来,两人一坐一站,金花把脸埋在宝音姑姑胸下,带着哭腔说:“姑姑,好想你。”离开草原大半年受的委屈、担的惊、受的怕都涌上心头,她像个在外疯跑了一天回家找母亲撒娇的孩子。
哈斯琪琪格本来还睡着,被金花的呜咽吵醒了,躺着看了她一眼,说:“宝音姑姑,您瞧瞧她,都嫁人了,见到您还跟个孩子似的。而且,妹妹是不是来瞧我的?你小外甥看过了嚒?有了宝音姑姑你谁也不要了。”
金花也奇怪,这具肉身对宝音姑姑的亲近眷恋强到没理智,一举一动,皆是肉身反应。对别人,她要在阿拉坦琪琪格脑海里搜索一番此人是谁,应怎么对她;对宝音姑姑,根本不需要她思想思考,一伸胳膊直接扑进她怀里。眼下哈斯琪琪格打趣儿她,她也停不住,继续伏在宝音姑姑身上呜呜咽咽,因为怕给人听到极力压着声儿,憋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宝音姑姑由着她哭,轻轻拍着她的背,空灵的声音说:“我们阿拉坦琪琪格从小就这样,哭完就好了,是不是?宝音姑姑这不是来了?”
金花听到宝音姑姑说“是不是”,跟她商量似的,肉身受到至大的安慰,渐渐收了泪,拉着宝音姑姑在身边坐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姑姑,您想我么?”这么说着又伤心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一连串儿往下滴。宝音姑姑也长着一双秀气的小手,捏着帕子灵巧地给金花印眼泪,压着情绪说:“特别想我们阿拉坦琪琪格。”
金花透过满眶的眼泪看着眼前宝音姑姑模模糊糊的脸,她总觉得她见过她。不是阿拉坦琪琪格见过她,是金花见过她。金花在上一辈子见过她。
金花一边垂泪,一边问宝音姑姑:“姑姑,高数还有大学语文,您学过嚒?”
作者有话说:
文科学高数,理工科学大学语文。
奇奇怪怪的穿越人儿暗号。
评论延迟的话就等等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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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
“姑姑, 高数还有大学语文,您学过嚒?”
宝音姑姑仍温柔拍着金花的背,问:“什么是高树和大学、鱼纹?”想了想又说, “京中的树是比草原上的高,想来京中养人?看阿拉坦琪琪格长高了不少。”说着, 慈爱地拉起金花上下打量,金花被她热乎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 顾不上想她上辈子在哪儿见过宝音姑姑, 低下头嗔怪地说:“姑姑……”
哈斯琪琪格听宝音姑姑这么说,强打着精神也来凑热闹,说:“姑姑,我也长高了。”
宝音姑姑扭头看看哈斯琪琪格:“哈斯琪琪格是见丰腴, 又是几个娃娃的额吉。相貌还是个大美人儿。”宝音姑姑从小看着两姐妹长大, 对她们亲近又热络, 像母亲一样, 少了母亲的尊卑隔阂,又更亲切几分。
说着拉着金花去哈斯琪琪格身旁坐下,关心地问哈斯琪琪格,“身上还好?有什么不舒坦的?”金花也握上哈斯琪琪格的手,轻声唤了句:“姐姐。”哈斯琪琪格迷瞪着眼睛,困倦地看着她俩,说:“就是困。”
宝音姑姑抚平她的头发, 空灵的声音说:“折腾了一宿,累坏了,睡一会儿, 我跟阿拉坦琪琪格守着你。”看哈斯琪琪格翻身朝里躺下, 宝音姑姑麻利地帮她掖好被角, 窗户打开个小缝。秋风缓缓拂进来,屋里的血腥浊气消散,又有窗外飘进来的淡淡花叶香气,闻着令人身心一松。金花手撑在床上,从背后探过去看了眼哈斯琪琪格,她阖着眼睛睡得香甜,金花扭头对着宝音姑姑用嘴唇说了一句:“睡熟了。”
宝音姑姑也像金花一样撑着手探头去看看哈斯琪琪格,看她睡得安稳,才抱着小娃娃领着金花去外间儿坐。
金花看刚刚宝音姑姑开了窗,问:“姑姑,做月子不是不能见风?”宝音姑姑轻柔地抱着怀里的小娃娃:“王府里屋舍严整,床榻离窗户远,风进来吹不到产妇,不妨事。屋子憋得严实才不好,现在气候也合宜。”然后深吸两口,“现在屋子里味道好多了吧?”
金花留心听,虽然同古代的坐月子理论不甚相同,但也不是什么颠覆性的理论,没有现代西方那套“下地吃冰”的观点,忍不住又疑心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宝音姑姑不是穿越人。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上辈子见过她!衣裳头发都不同,但是那张脸,眉角尖尖的眉,高鼻梁,厚嘴唇,略方的鹅蛋脸,瘦削,更显得干练。是谁?
正想着,听宝音姑姑问:“在宫里,还好?”金花知道她想问太后和皇帝待她可好,又怕直接问出来不敬,专门这么拐着弯儿问。
“挺好的,就是怪想家,想姑姑。”金花眷恋地拉着宝音姑姑的袖口,脑子里闪着阿拉坦琪琪格刚入宫学规矩的时候,她失神落魄,每日郁郁寡欢。庆幸她性子要强,那时候没哭天抹泪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