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您说这差该怎么当啊?”吴不服哭丧着脸问。
到如今,吴良辅也有点看不清,照他伺候顺治帝这几年,他对嫔妃一向没心,牌子都是顺手翻的,翻哪位小主的理由也很随性。
譬如跟孟古青闹别扭,那就翻佟妃,孟古青不是打了人家嘛?他偏抬举她。
翻宁妃大约是因为她相貌娇小,性格八面玲珑,好生养,宠幸几回就生了福全,想要多子嗣就要选这样的女人。
对惠妃邹氏算是最有心的了,每次来养心殿,二人当真点灯说话,谈天说地,唉,可惜啦,惠妃邹氏是汉女,太后容不得她得宠,万岁爷只好遵母命,十回想翻她,只一回真下手。手指头在惠妃邹氏的牌子上来回摩挲,斟酌再三才翻下去。
翻端贵人的理由最离谱,端贵人的牌子老放在最边上,翻着顺手,万岁爷有时候看也不不看,一翻,就是端贵人。端贵人也争气,模样一般,性格随和,对万岁爷予取予求,伺候得妥妥贴贴。可惜一直也没个一男半女。
万岁爷子嗣稀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对后宫太冷淡了。那么多嫔妃,除了常见的几个,好多他自己都叫不上名儿来。
可眼下,万岁爷对皇后,倒看不懂了,照理昨夜万岁爷要看奏章,不翻牌子,而且皇后还在眼么前儿,结果他巴巴儿把金磴叫来翻了宁妃,翻了宁妃又把宁妃吓得摔了茶盏,生撵出去。
两次跟皇后也是长不长,短不短。说长,万岁爷年少猖狂,照例不折腾半夜不罢休;说短,又比例行公事长。皇后的脖子又是那情形,不是喜欢狠了是什么?
不对啊,喜欢皇后还翻宁妃的牌子?
“干爹?”吴不服拽着吴良辅的袖子摇一摇。
吴良辅说:“就留心罢!以后皇后那儿有风吹草动你都第一时间来报就对了。”皇后也怪异,一日自己往万岁爷的怀里倒,一日逃也似地出养心殿,万岁爷的雨露恩宠还有人不想要?
作者有话说:
痒痒
早朝罢,庄太后遣人去请福临。
北京的六月,雷雨跟小娃娃的哭脸似的,说来就来。福临早起上朝时还是一个闷热的桑拿天,转瞬乌云滚滚,雷鸣阵阵,一阵大风吹散了晨雾,又斜浇下瓢泼大雨。
小太监费尽心思左挡右护,到慈宁宫时,福临身上还是滴了几个雨点。
慈宁宫内庄太后正携执侍的命妇看小戏,金花坐陪。福临一来,他忙着给庄太后请安,命妇们和金花乱着给他行礼,殿里突然就胡琴儿掺着各种人声闹起来。
福临没料到金花也陪着看小戏。抬头看她穿一身黄衫子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怯生生的一张脸,殷勤说:“万岁爷,臣妾伺候您换衣裳。”
福临一眼看到她鹅蛋脸上没来由的笑,想说不用你假意殷勤,吴良辅来就行。还没张嘴,先看到她眼睛里飘忽的光,正偷偷往庄太后的宝座上瞥,想起昨夜庄太后支开他,只留她伺候,不知她吃了什么教训……今日这么虚情假意的乖巧。又当着外命妇的面。
心莫名一软,自顾自往次间去,人扭头了,耳朵还留在身后,金花穿着花盆底儿紧跟着他,踩在厚地毯上,是细软的“噗笃”“噗笃”,那么紧的胡琴儿也像是给这几个脚步声儿做衬似的。
金花先绞手巾给福临擦脸,又捧着一蓝一黄两身袍子,闪着桃花眼问:“表舅舅,您穿哪一身儿?”
福临看了看金花那一身浅黄色的旗装,用下巴点点明黄的那套,于是金花收了蓝的袍子,把黄的放在一旁,站到福临身前,伸手去解扣子。
金花踩着花盆底儿正好到福临鼻尖儿,凑近了,鼻息正喷在福临颈上,弱弱软软的一呼一吸,拂过他的下巴颏,又笼上他的颈。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的痒痒顺着下巴直痒到心上,他一撇头,说:“朕自己来。”
等他脱了外袍,金花弯腰蹲下身捏他的裤脚,一边起身一边问:“表舅舅,是不是裤脚也湿了?中衣儿换不换?”早上天不亮就起身,忙了小半天,夏季的雨天,气压低,血压低,她起猛了,心里一忽腾,眼前一黑……
多亏她往后仰的时候福临一把抓住她胳膊,顺势往怀里一拽,人就撞到他胸前了。他就势抱了个一身黄衣儿的人在怀里,苍白的脸蹭在他肩畔,两把头就在他眼前。心里的痒痒终于解了一分。
金花先听到心的狂跳“咚咚”,不知道是福临的心还是她的心,眼前的黑散了,后想到庄太后还领着命妇在殿里,跺着脚伸手把福临推开,“噗笃”“噗笃”,她往后退了两步,娇嗔地说:“表舅舅。”
福临用耳语似的声音说:“不换。”金花听了,知道刚那几下狂跳是她自己,福临的声音又稳又沉,听得她耳朵先麻了,她伸手摸了下耳朵,又抚了抚鬓,转过身去拿刚搁下的明黄色衣裳,抖开撑着伺候福临穿衣裳。
福临穿了胳膊,金花又伸手到福临颈下系扣子,她的气息再笼上他的颈,他的大手覆上来,把她的小手解下去:“朕自己来。”她松了手垂头站在一旁,福临扣了扣子又掸了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