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冕像是沙漠里徒步的旅人,徒劳地寻找着绿洲。
直到某一天。
程冕接到了前台的电话:“他说他叫陆昭,和您认识。”
他来到会议室。
半坐在桌上的青年抬眸看过来,问:“和我结婚怎么样?”
沙漠中的旅途结束。
开启的是另一趟饮鸩止渴的旅程。
烟雾迷蒙了视线。
像是多年前在篮球场外一样,程冕缓缓转身走远。
胡广在给陆昭上哲学课:“程冕是赵融,那么你不知道的时候,他还是赵融。这是事实,本质上和你知不知道没有任何关系……”
陆昭被他念叨得耳朵起茧。
经过最初的震惊和尴尬,这会儿倒也平静下来。
他无奈地瞥向小区外,视线却顿住。
“所以呢,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就装……”
“等等。”陆昭止住胡广的话,看向不远处站在路灯下的人。
“我先去看看。”
他三两步跳下台阶,冲着路灯走过去。
前面的人转身走向了深而黑的巷子。
两边是挨家挨户亮起的窗子,灯光暖融融的,照不进巷子里,衬得巷子越发的暗和冷。
“等一下!”陆昭把人叫住。
他看了眼前面人的手腕和大衣:“……还真是你,怎么……逛到这了?”
程冕脚步顿住,转头。
他微吐了口烟雾,只道:“迷路。”
“哦。”
陆昭拢了拢领口,跟上来。
程冕在抽烟。
这是很稀奇的事。
陆昭总觉得,他应该不喜欢烟味。
但这会儿他脑子乱得厉害,顾不上这些,拉住程冕问:“也给我一支。”
程冕摸了下大衣口袋,给他看空掉的烟盒。
末了把指间夹着的烟递过来:“要么?”
陆昭顿了顿,伸手接过。
他抬手放到唇边,忽而又放下。
只伸手拉了拉程冕的袖子,指向旁边的大路:“走这边,这边好走。”
程冕没说什么,顺着他的力道转了身。
陆昭落后了几步。
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那张匆忙装进来的照片。
前面走着的人,和他记忆里的赵融很像。
一样的一身清冷,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
陆昭对赵融的回忆总是停留在夏天。
在热得要融化的季节,这人冷得像永远不会化的冰,静静地待在那里,和周围的年少躁动格格不入。
“咻!嘭!”
天上炸起了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彩在布满了头顶黑沉的夜空,哗啦啦炸响,又悄无声息熄灭。
“咻!嘭!”
烟花紧接着响了一串。
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
陆昭捏紧手中的照片,看向前面的人。
“……赵融。”
忽而,烟花停住,周围是极致的安静。
只余下陆昭的尾音。
天上零零散散飘起了碎雪。
雪花静静地飘着,落在人的眉眼上,又钻进发丝和衣领。
陆昭看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那个仿佛融化在夕阳里的少年。
如今隔着多年的时光,站在风雪里看他。
谎言
饭桌上的气氛算不上尴尬。
但也远算不上活跃。
毕竟是陆昭多年后的第一次回家,田珍一顿饭做得很用心。
可陆昭心里还挂着别的事,提不起心思活跃气氛。
于是一顿年夜饭吃得味同嚼蜡。
等年夜饭吃饭,时候已经不早了。
外面烟花炮竹声正浓。
陆昭和田珍一起收拾桌子。
田珍道:“那么晚了,你们俩今晚在你那个小房间凑合一晚?”
陆昭转头看向一旁房门紧闭的屋子。
今晚他没去开这间房的门。
下意识看了眼程冕,陆昭笑着拒绝:“不了,我和他都没喝酒,等会儿开车回去。”
说完又觉得拒绝得有些生硬,补了一句:“明天早上还有些事。”
听到这,田珍也没再留他们。
没耽搁多久,陆昭两人便离开了。
一坐进车子,世界陡然间静了起来。
陆昭扯着安全带系上。
程冕最后对外面说了句别送了。
低而沉的尾音落下,便裹着雪花,坐进了车里。
冷冽的味道钻进来,盈满开着空调的车厢。
陆昭手指捻了一下安全带。
他忽而又想到第一次坐程冕的车。
程冕这人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