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把他们带到了东厢,他平时看诊开药都在东厢,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半大小子,都是他孙子,在跟他学医辩药呢。
韩小英是落在最后才进来的。
东厢中间这屋,进门就是一排靠背椅,然后里面是放着脉枕的桌案,旁边还有张小床,再往里靠着墙,是两大排带抽屉的药柜,屋里隐隐有股子药香味。
宋大夫示意谢良玉坐下,看着门口的韩小英,委婉的说道:“韩知青冷了吧?先进屋去暖和暖和,这还得一会儿呢。”
韩小英点点头,转身出来了,她在这儿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很嘚瑟
韩小英从东厢出来, 刚站到院子里,宋博古的妻子白氏便推开了正屋的门,笑着招呼她进屋。
“小韩知青, 外头冷,上屋里来坐会儿, 你叔他们还得一会儿呢。”
韩小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屋了, 外头是挺冷的,“谢谢大婶。”宋博古是宋家“博”字辈中最年长的,所以韩小英也随着村里人叫白氏大婶。
白氏看着六十左右岁,身上穿着斜襟的盘扣蓝布棉袄, 脚上是一双手工黑棉鞋,花白的头发, 一丝不乱的在脑后盘成圆圆的发鬓。
她应该是识文断字的,给人感觉跟普通的乡下婆子不一样, 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的,很温和,像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身上多了丝优雅与端庄。
她邀请小英进屋, 给她冲了红糖水,叫她到炕上坐, 屋里这会儿也没别人。
“你们那屋子冷不冷?这两天降温了, 晚上可要多烧点火, 窗户缝子糊了吧?”白氏关心的询问道。
她跟小英不是第一次见面, 之前虽然来往不多,但偶尔在村里遇到也会打个招呼, 说两句话。
韩小英捧着搪瓷缸子, 小口的抿了几口糖水, 甜滋滋的暖流到胃里,再流向四肢百骸,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不怎么冷大婶,窗户缝子早糊上了,里外都给糊了,我们晚上临睡觉前往灶堂里添把火,就能挺到天亮,一点不冷。”她们租住的房子是宋家二房的老房子,老房子屋里没有搭火墙,只能靠火炕取暖,现在是还行,等进了腊月可能会冷上几天。
白氏点点头,她早听孩子他三婶说过,这姑娘是个非常能干的,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比很多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干起活来都利索。
才十五岁村里就有人惦记上了。
要她说,惦记也白惦记,听这姑娘说话就是个有主见的,寻常的乡下小青年肯定看不上。
白氏也不是爱唠叨,她就是个热心肠,对韩小英的感官不错,就想多叮嘱几句,毕竟再如何能干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没有长辈在一旁看着,有一些事情根本想不起来。
“丫头,过些天要是屋里实在冷,就烧个碳火盆放屋里,不行叫你三叔赶紧找几个闲人,搭炕火墙,也不费啥力气,就怕这节骨眼砖不好弄。”
老二家那房子她知道,冬天不是很保暖,必须得生炉子的。
可老二家的铁皮炉子早给炼钢了,这几个小知青上哪儿整炉子去,冬天可要遭罪了。
“嗯,我记下了大婶,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的。”韩小英朝白氏感激的道:“这个我之前真没想过,亏了大婶提醒。”
他们当时搬出来的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想这些,眼下这还没进腊月了,屋里已经不能断火了,过些天确实得用火盆了,可他们还没准备呢,
“你们要是用火盆,婶子家有个闲置的,过来拿就行。”火盆都是自己用泥巴做的,有时间再做就是了。
韩小英点点头,不跟宋大婶客气,过两天要用她就过来拿。
他们几个自从搬到三队,跟宋家人相处得一直很不错,婶子大娘们都很随和,怕他们过不好日子,经常叮嘱他们一些日常琐碎。
这三队的民风可比二队强多了,很少有那些鸡飞狗跳的糟心事,三队又是宋家堡除了二队最富裕的小队。
像今年,三队田地虽然少,可年底核算下来,一个工只比二队只少了三分钱,主要是有药材这一块跟着。
宋家人甭管老少,都能辨认得几珠草药,公社里专门收药材的收购站,三队每年靠药材收入都不少。
别的小队也不是没有跟着学的,但多半都不成,上山挖药不是件轻松的事,蛇鼠虫蚁,爬山钻林子的,有时还不如挣工分来得轻松,很多人坚持不下来,最后都放弃了。
韩小英前世也跟着学过,尤其是分家后,最艰难的那两年,她身无分文,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钱,宋大叔也不要她的。
还教她跟宋家人一起采药,她手里才有了零花钱,把孩子拉扯大的,所以当初打算从知青点搬出来,郑家和选择三队,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白氏挨着她坐着,正端详着她黑不溜秋的小脸,“丫头,你这脸伤的可不轻,回头叫你大叔给你弄点药膏子抹抹,不然一直这样,以后不好找婆家。”这么大点孩子,这小脸糟蹋的也忒严重了,瞅着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