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艳羡,天下女子皆恨不得以身替之、取而代之。
若非要找出不尽如人意之事, 那就是青璃的额娘糊涂又偏心、哥哥蠢笨又自负。
可跟这点“挫折”相比, 青璃顺心顺意之事太多。拥有的东西多了, 往日的这些烦忧苦闷,也变成了微风徐徐、波澜不兴。
更何况经受了青璃亲手所设的“挫折教育”过后,两人都清醒了过来——法喀虽不中用, 但也老老实实不妄想、不惹事了;舒舒觉罗氏虽依旧偏心,但也安安静静不嚣张、不挑事了。
青璃逐渐不再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也愿意松一松手, 给改过自新的人一个机会——故而今日青璃与巴雅拉氏闲聊两句后, 就关心起了舒舒觉罗氏。
被青璃主动问起的舒舒觉罗氏, 一时之间, 心情极为复杂:有酸涩、有感动、也有尴尬;有恼怒、有悔恨、还有开心。
舒舒觉罗氏极力压抑着胸腔里汹涌的情绪,面上一派镇定木讷, 规行矩步、一丝不苟, 仿若时刻带着标尺。
舒舒觉罗氏起身行了个端端正正的万福礼,又挺直腰身、谨慎落座半个屁股, 声音温和轻柔:“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妾身无事,一切都好。”
青璃面对这样规行矩止、小心翼翼的舒舒觉罗氏,不期然回忆起十八年的除夕。
那是青璃入主中宫后的第一个除夕, 当时的舒舒觉罗氏因为青璃出嫁前给了她跟法喀好大一个下马威, 出嫁后的几次佳节也未召见母族女眷, 心怀忐忑之下, 倒也称得上“礼数周全”。
当时的青璃看着拘谨的额娘,心里是有些不太好受的,便多给了些赏赐。
舒舒觉罗氏此人,给点阳光就灿烂、有三分颜料就想开染坊,她觉得青璃揭过往事了,就又忍不住伸脚试探一二。可青璃眼里容不得沙子,便会再次敲打她,她便重新安分些许。
所以后来两人的关系一直时冷时热,舒舒觉罗氏跟法喀时不时地想翘一翘尾巴,再时不时地被青璃按下去。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青璃原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自己费些心思盯紧他们,隔三差五敲打一番。虽然累些,但能看住他们不犯错,也算值得。
可两年前,胤禘突然被封为太子,青璃便知道,不能再继续治标不治本。
长痛不如短痛,青璃决定剜去腐肉。
青璃知道法喀的依仗是什么,也知道舒舒觉罗氏的七寸在哪里,于是便有了赵嬷嬷转告的那番撕破脸皮之话,舒舒觉罗氏跟法喀也彻底沉寂了下来。
十一年过去,今日的舒舒觉罗氏比十八年除夕的她,更谨慎、更规矩、更稳重、更妥帖。可今日的青璃,早已没了十一年前繁杂纠结的情绪,内心平淡、再无一丝波动。
青璃知道,这十一年来的纠缠,终究还是耗干了她对额娘和哥哥最后一丝感情。
不再去想这些,青璃温声细语:“那就好,额娘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保重身体。”
人真的很奇怪,往日青璃对额娘尚有期盼时,说话总是稍显生硬、咄咄逼人;如今青璃只将额娘当做陌生人对待,反而能轻言软语、态度温和。
青璃停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打算:“祸不及出嫁女。赫舍里氏与本宫有怨,可三嫂嫁进钮祜禄府近十年,孝敬长辈、友爱弟妹、善待儿女,一向贤惠。从明年开始,就让三嫂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一同进宫吧。”
青璃今日之所以愿意给机会:
一是因为,青璃如今的日子很开心、很幸福,一个心中满怀爱意和温暖的人,也愿意回抱给旁人一些善意。这和青璃得知奴才的家人病重,愿意赏赐一些银两救急,没什么区别。
二是因为,青璃知道宝琪这些年来并无不妥,反而对法喀有积极正面的影响。
三是因为,青璃甚少做出迁怒之举,不管如何,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
四是因为,青璃以往盯得紧,正是担心他们惹祸后自己做不到铁面无私。可如今,这个问题不复存在,青璃确信自己可以做到冷面无情、按律处置。
知道儿媳和孙子孙女能进宫了,舒舒觉罗氏高兴吗?——高兴是有的,可更多的是不知缘由的心慌和迷茫。
舒舒觉罗氏没有得意忘形,更没有喜上眉梢,一如既往地起身行礼谢恩,并未多言:“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言辞举止,稳重妥帖。
青璃也只是笑笑,就又依次跟四位弟媳聊了几句。
不过除了毓珍,青璃与她们交情并不深,也只是一些例行关怀的客套话罢了。
至于毓珍,她和裕亲王妃西鲁克氏作为胤禘两个伴读的额娘,基本每两个月就会被青璃召见一次,有什么想深谈的青璃自会等到那时再聊。今日这个场合青璃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客套完毕,青璃看向专心致志应付第三盏燕窝羹的锦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青璃这一笑,瞬间让殿内的视线都投到锦凰身上。锦凰端着白瓷莲花缠枝碗的手不觉用力,白净细腻的小脸也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