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毓珍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大婚不过三日,颜珠就有些喜欢她了。
等夫妻二人辞别佟府的一家老小,坐上马车后,颜珠看着佟佳毓珍亲自捧着的酒坛子好笑不已。
这是佟国维得知皇后因为毓珍酿酒高看她一眼后, 立即遣人去毓珍未出阁的小院里挖出来的, 是毓珍去岁春天酿的梨花酒。
毓珍幼时因为喜欢酿酒被长姐佟贵人嘲笑上不得台面, 阿玛额娘也一直不赞同她爱好此事。
如今听得皇后娘娘那般尊贵雅致的人也酿过酒,毓珍可不惊喜万分,更觉怀里的梨花酒宝贵珍稀。
颜珠抢过酒坛子放在一旁, 牵着毓珍的手安慰道:“你别紧张,三姐姐其实很好相处。”
毓珍却不大相信, 佟贵人是毓珍一母同胞的长姐, 毓珍可是很清楚佟贵人的性子何等厉害, 从小到大都被佟贵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就是佟家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女, 在皇后娘娘面前却也走不过一招, 便兵败如山倒。
颜珠看明白毓珍的表情,好笑道:“皇上确实万分珍爱三姐姐, 但那并非因为三姐姐手段如何厉害, 更不是外面传言的三姐姐会巫术蛊术,是妖怪仙神。”
毓珍听得此言害怕极了, 瞪圆眼睛嗔了颜珠一眼:“四爷可不能说这种胡话!”万一被皇后娘娘知道可如何是好。
颜珠不再多言:“罢了罢了,爷现在如何解释你都不会信,等你后日入宫自会知晓。”
“你只需记住,三姐姐聪慧, 别在她面前耍小心思, 她问什么你都照实说。”
“三姐姐宽和, 不用太过谨小慎微, 你战战兢兢的她反而跟你亲近不起来。”
颜珠的一字一句,毓珍都认真记下,她不求能讨皇后娘娘喜欢,只要不犯了忌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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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毓珍跟在嫡福晋巴雅拉氏身后来到坤宁宫东暖阁,舒舒觉罗氏走在她的右前方。
毓珍紧随巴雅拉氏在下首落座,腰背挺直、眼神端正,只敢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殿中央摆放一座浮雕龙凤合鸣纹的鎏金黑漆铜炉,清浅恬淡的香气从中袅袅升起。
左后方一扇青绿色琉璃落地屏,对面墙上的小挂屏是洁白如玉的象牙所制,内间与外间用珠帘相隔。
大小均匀、圆润饱满的东珠,就算在佟家这种勋贵人家中也算得上难得一见,可在坤宁宫竟也只能用来制成珠帘。
更别提黄花梨木多宝架上熠熠生辉的各色珍宝玉器,耀眼闪亮、摄人心魂。
毓珍生在佟家,自认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今日心中忽然涌上一种土包子的微妙自卑来。
墨竹照旧先上了茶点,吟吟笑语:“还请两位福晋和四奶奶稍等片刻。”——颜珠家中行四,四奶奶指的自然就是毓珍。
等墨竹带着小宫女们退下,毓珍才稍稍松了口气。
坐在对面的舒舒觉罗氏见毓珍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再想到自己的儿媳妇连宫门都摸不到,顿时沉下脸来,就连端起茶盏的动作也略重了几分。
毓珍被舒舒觉罗氏甩了脸色,又重新提起心来,巴雅拉氏正欲安慰,便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皇后娘娘到了。
三人急忙起身,低头行礼,掺着金线、缀着米珠的银红色旗摆在毓珍眼前一晃而过,毓珍耳边传来一句仿若浸着江南烟雨的娇声软语:“都快起来。”
直到毓珍重新落座,皇后娘娘轻柔甜蜜的声线依旧在她耳旁久久不散。
毓珍趁青璃例行关怀钮祜禄府上一众兄弟之时,微微抬眸看了眼上首低眉浅笑的皇后娘娘。
银红色云锦旗服上满绣百花齐放的图纹,可竞相盛开的牡丹杜鹃都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国色天香、尽态极妍。
皇后娘娘面容娇艳妩媚,眉宇间却又有一抹矛盾的冷淡和天真,艳光四射中带着清丽迷人,不可逼视却又引人入胜。
可谓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毓珍比青璃小两岁,帝后情深被争相传颂之时,毓珍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那时就在想,究竟是何等风姿的神妃仙子,才能引得人间帝王折腰。
见到青璃的这一刻,毓珍心中顿时有了答案,也只有如此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美人,才能让高高在上的君主低下高贵的头颅,将她捧在手心。
毓珍醉倒在青璃的花容月貌里,直到青璃连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毓珍的失态又引得舒舒觉罗氏暗暗瞪了她一眼,青璃却轻笑出声——小姑娘刚刚呆头呆脑的模样和头一次见到的皇太后有点像呢。
毓珍红着脸行礼告罪:“妾身失态,请娘娘恕罪。”
青璃想逗逗这个小姑娘:“你总要告诉本宫你为何失态,本宫才能考虑考虑要不要恕罪啊?”
毓珍瞄了眼言笑晏晏的青璃,原本白嫩的脸颊红得更深:“妾身被娘娘的容光所摄,一时回不过神来。”
青璃抚掌而笑,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