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电话能接啊!我以为不能接呢!”裘红破锣嗓子立马嚷嚷开了,说了一堆下作话。她骂人总爱骂娘。可她就没想过吗?骂李铭心的娘不就是骂她自己吗?
也是够没脑子的。
李铭心冷漠不语,等她自己找回主题。
好一会,裘红被身边人提醒,低下了声音,问她有没有钱?钱到位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她问:“多少?”
裘红急:“你有多少?”
李铭心气堵在胸口,没说话。
“李铭心,你要知道,你从小就是外婆带的,要不是当初她说留你,现在你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怕她不给钱,裘红加码:“你还记得当初是谁让你复读的?”
是是是。上次说带大她的是母亲,现在说带大她的是外婆。
怎么她烂泥一样的人生里,有这么多要感谢的人?
“你怎么不说当初是谁改的我的志愿?”
李铭心不爱翻旧账。如果翻账,她就只能活在过去。
但高考是她唯一过不去的坎。
就是因为裘红太蠢太疯,才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那里。
李铭心挂断电话,从微信里转了三笔钱过去。8000元,1200元,800元。
那边点得很快,见没有再多的转账,又打来了电话。
“就一万吗?你不是在打工吗?”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回老家,会靠自己打工挣学费吗?她以为挣了多少呢,才一万?
李铭心气得颤抖,用淬着冰的声音对那头说:“我又没去卖,哪来的钱?”
裘红也没心思跟她斗嘴,匆匆挂了电话。
在嘟声传来之前,李铭心一度害怕自己的母亲会恶劣地跟她说“那你赶紧去卖啊”。而她没有。幸好她没有。
李铭心抱臂怔神,不知怎么,手一软,手机掉在了地毯上,发出闷闷的钝物落地声。
她下意识弯腰,视野随动作外扩。
半阖的门口,一双白皙骨感的赤足闲散地扎在那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见她发现了自己,池牧之朝她点点头:“抱歉,路过。”
他没有安慰或者问候的意思,就这么站在门口,淡定地饮水。
一瞬间,呼吸凝住。
这是他家,所以他理直气壮。
李铭心看着他,心头涌上股慌不择路的屈辱。“好久不见。”
“嗯。”
池牧之刚洗完澡,面上水汽浮动,头发还在滴水,白色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下腰处虚虚系着个一碰就能掉的活结。
那个结很蛊惑人。
李铭心坏心想,也许扯一下那个结,就可以打破他的波澜不惊。谁衣服掉了,都会吓一跳吧。
但下一秒,她意识到了什么,胸口的心跳疯狂擂鼓。
漫长的静默中,池牧之小口啜饮的声音刺耳地灌入耳朵。
终于,李铭心没熬住,朝他鞠了个深躬,避身往外走。到点儿了,要叫念念起来了。
池牧之轻笑一声,手臂撑上门框,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铭心讶异地侧转过头:“池先生!”
他没理会她的愠怒和防备,从门口的置物架上取了杯冰水给她:“算算时间,应该可以喝。”
他说的是她的月经。
李铭心愣了一下,才抬起手接过水:“记性很好,谢谢。”
预谋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