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一直将她送到她的小院外。
她的小院里亮着灯,窗户纱纸上映着一个身影,母亲定是担心她的,连夜为她抄《女戒》。
父母对她都很好,她其实不太想嫁出去,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
第二日,卫娴出门时,街上的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同,耳边也传来窃窃私语。
“福王殿下要娶亲了?”
“听说了,定下的是卫国公府的六小姐。喏,就是前面马车里那位。”
“两人般配是般配,但是六姑娘这么懒……”
“嗐~京中三怪之二结成了夫妻,挺奇怪的。”
……
街边议论的都是平民百姓,倒不会像世家高门那样说话难听,仅仅只是好奇这桩婚事。
尽圆听了,愤而放下车帘,“姑娘,他们怎么乱说话!”
怎么一夜之间大家都在传姑娘跟王爷的事?这等毁人清誉的事儿亏他们说得出口。
卫娴唇角微翘。爹爹当真是动作迅速。
大清早的,天刚微亮,萧元河就被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从床上扶起来,梳洗打扮,打扮完他还闭着眼睛。
嬷嬷们抿唇暗笑,王爷这雷打不动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府外已经备好了马车,直接把人扶上车,等他醒来的时候,马车摇摇晃晃行在路上。
他瞥了一眼跪坐一边的夏福。
“主子,长公主让您去福满楼用早膳。”夏福缩着脖子,扫一眼他脚上缚着的绳子。
担心他溜走,外面还跟着长公主亲卫。
“吃就吃,绑起来干嘛,解了。”萧元河俊眉紧皱。
他也明白,这怕是鸿门宴,母亲生气了,昨日他的谎言被拆穿,他还以为忽悠过去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夏福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小心翼翼劝道:“主子,等到了地方,用了早膳,您就可以走了。”
长公主殿下昨夜出过府,也不知道去见谁,回来之后就把主子的门从外面给锁了,天还没亮就派了嬷嬷来,主子的侍卫一个没让接近,全打发出城去了。
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也不敢问,也不敢离开主子。
见夏福也说不出什么来,萧元河自己弯腰去解脚上的绳子,不过绳结绑得紧,他解完的时候,马车也行到福满楼了。
随行的十几骑黑衣死士齐刷刷勒马停步,街边的行人吓了一跳,纷纷避到道旁看热闹,当看到是福王的马车时,认出这些是长公主的侍卫。
京城里的百姓其实不怎么怕福王,因为他向来不为难普通老百姓,他只为难权贵世家子。
有胆子大的还凑过去瞧,看见王爷一身绯袍,头戴玉冠,脸上敷粉,俊的咧,像神仙似的!
萧元河被人围着看,鼻尖还闻到脂粉香,就知道那些嬷嬷又把他往奇怪的方向打扮,瞥向夏福。
夏福跟在他身边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干嘛,赶紧捧上帕子,他接过去,怒擦了一遍脸,他皮肤白,一通擦之后留下些红痕,不过他看不见,夏福也不敢说,他就带着这些红痕进了福满楼。
福满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不过只卖午食和晚食,早膳只接待特别的人,这会儿大堂里没人,伙计殷勤迎上来,引他到楼上雅间。
雅间里,卫国公笑眯眯道:“爹都给你安排好了,他来了。”
雅间的窗子对着一楼大堂,看到绯红衣袍的萧元河。
“爹,你又告病不上朝?”卫娴不赞成地皱眉。
“你这边事急。”卫国公笑着饮了一杯茶,摆明就是要在这里看着。
“爹爹,你等会先去隔壁,我谈完就去找你。”
“行,爹爹先替你们引荐。”
有父兄在场就不算私见外男。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卫国公赶紧坐直,示意卫娴也坐直。
卫娴本来是懒洋洋歪在凭几上的。
她扫了一眼门边,在最后一刻端坐好。她今天特别打扮了一番,嫩黄石榴裙上披帛绕肩,将自己最美的姿态摆出,偷偷观察萧元河。
只见他迈步进来,看到他们愣了一瞬,很快回神,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她稍微放心些,至少不是那种看到美色就乱了心智的人。
“见过殿下。”卫国公起身行礼。
卫娴也起身,行了个福礼,“见过福王殿下。”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萧元河没睡好,有点起床气,顶着微带红痕的脸,对他们态度冷淡,慢悠悠坐到主位,背往后靠。
他没叫坐下,父女两人只好站在那里。
站了好一会儿,卫娴心里暗暗腹诽,这家伙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当年摔在牡丹花里浑身泥是如何狼狈。
他脸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坐吧。”
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萧元河终于开了金口,“你们找本王有什么事啊?”
他坐在矮垫上,大长腿伸着,手里把玩着一根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