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陪母亲,一直居于长公主府自己幼时的院落,福王府成了平时玩耍之地,里面聚着一群京中纨绔。
得知他被罚了俸,成群结队上门看望。长公主虽然心情不好,也只得端出长辈的架子坐着让少年们恭敬请安。
趁长公主不备,好友做了个鬼脸,挤眉弄眼,其中一个凑到萧元河边上与他咬耳朵,“好小子!一招断子绝孙,这下结大仇了。”
这位是十一皇子谢梧,表兄弟俩生辰只差一天,关系极好,以前谢梧常被八皇子欺负,与宋家人关系差得很。
对宋小公子遭难幸灾乐祸,宋家总是仗着贵妃横行霸道,他早就看不惯了。
“这下老八有了个太监弟弟。”
谢梧捂嘴猛笑,圣安长公主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立马止住笑容,乖巧坐好。
长公主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半大小子,也挺发愁。这几位成日在街上走马斗鸡,放浪形骸,不务正业,首先被排除在世家选婿名单之外。
如今都快及冠了,还这么不着调。
“明日卫国公府牡丹宴,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别胡闹。”长公主最后嗔了自家儿子一眼,“尤其是你,再不能找借口提前溜走。”
“娘,你说什么,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有要事在身。”萧元河反驳。
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模样极好,灯下看着如神仙童子一般,一身黑底红边的御前侍卫使官服穿在身上,倒有几分威严,只是表情郁闷,眉眼耷拉,人有些无精打采。
其他人窃笑,他们之中,只有萧元河领了个御前侍卫使的职。说是御前侍卫,不过是陛下为了让他方便出入宫庭许的官,还是光杆司令一个。
萧元河确实有事,不过,倒也不用说得太明白,他向来知道如何应付母亲。他朝谢梧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上前对长公主哀求道:“皇姑姑,我一定紧紧跟着元河,你就放心吧。”
谢梧又是立军令状,又是赌咒发誓,长公主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出了清明,一连几日都是晴天,卫国公府的牡丹园渐渐热闹起来,大周名贵的牡丹都尽在此园,其中还有开国君王赐下的一盆魏紫,不过如今,魏紫也有专门的苗圃,足足培育出四十多株。
这一园子的牡丹是无价之宝,每年四月,卫府的牡丹宴就成了京师世家必去的盛宴,世家女们常常以去过牡丹宴为荣。
可说是聚集了京师所有的高门大户,不过卫娴觉得,这是个婆婆相看儿媳,丈母娘相看女婿的盛宴,也是她将传言与人对上号的机会。
往年她只偶尔露一面就回房歇着了,并不长待。
不过,做为京师三怪之一,她还是认识萧元河的,就在这牡丹宴上。
她及笄那年就是在牡丹园办的宴席,那时见过萧元河一面,当时,他躲在牡丹花丛里,俊脸沾着泥,一身脏兮兮的,一脚踩碎了姐姐最喜欢的姚黄。
为了不被骂,他试图贿赂她,最后讨价还价,萧元河给她买了一架子话本。
“姑娘,你在想什么?”
尽圆看见自家主子盯着姚黄看,以为她想簪姚黄牡丹在头上,于是伸手准备摘一朵。
“停手,我只是看看,簪这么大朵牡丹,你想干嘛?”
谁在头上顶这么大朵花?
另一个贴身丫鬟尽方掩嘴窃笑。
远处传来笑声,隔着假山,看不清有几人,主仆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悄悄离开,绕到回廊后的竹林里。
牡丹园占地极大,足有几百亩,除了牡丹,还有各种奇花异草,竹林松林,卫娴带着两个丫鬟刚入竹林就被一闪而过的黑影吓了一跳。
“姑娘,咱们还是走吧。”尽方胆子小,有些害怕,扯着卫娴的衣袖。
卫娴虽然懒些,胆子却不小,吩咐胆小的尽方赶紧回去报信,自己带着尽圆往竹林深处走。
“姑娘,前面拐个弯就到公子们所在的极东阁。”尽圆小心提醒。
牡丹宴分男女宾,隔着牡丹湖相望,湖中遍植莲荷,荷叶露尖角,粉色隐在一片绿叶之中,空气里弥漫着荷香,湖边清幽雅静,凉风习习。
卫娴喜欢睡莲,房中插瓶用的莲花就是从湖中采摘。
湖水最终通过一道缺口汇入穿城而过的景河。此时,刚刚溜到桥边的萧元河躲在桥墩下,静等她们离开,结果,卫娴伸手采荷,采了两朵荷花拿在手中赏玩,站在桥上迟迟不肯离开。
想到三年前也是因为她,被回京述职的老爹一顿打,萧元河心里恨得牙痒痒,预备吓她一吓。
萧元河今天早早被长公主挥指丫鬟们打扮,穿着京师世家公子流行的月白莲花纹的锦袍,墨发用同色玉扣扣住,他东张西望,没找到衬手的东西,直接将发尾扣摘下,往远处抛去,扑咚一声落入水中。
“谁在那里?”卫娴吓了一跳,紧紧攥着手中的荷花枝。
萧元河看到,无声笑了,心想,这回看你还不走!
结果,因那一道落水声,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