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
比上一次还要重。
谢执收回手,面色沉沉,好似罩了层寒霜。
“这一巴掌是叫你长记性。”
“我同周潋之间如何,用不着旁人插嘴。”
“你若再骂他一句,下回落在脸上的,可就不止巴掌了。”
说着,微侧过头,“阿拂。”
他吩咐道,“将人捆好,下巴卸了,拿布巾塞住。”
“既然不会说话,那这往京的一路,也不必再开口了。”
竹轩火
府衙大狱。
谢执从狱卒手里接过灯笼,微一抬眼,道了一声“有劳”。
一旁的阿拂从袖中取了块碎银子,正要塞去狱卒手里,被后者忙不迭地推手挡了。
“姑娘客气。”
“公子是贵客,祝大人特意交代过,小的哪好拿您的银子。”
“您且进去就是,左手最里头那间。”
他说着,伸手替谢执指了指,神色里带了几分赧然。
“好叫公子知道,咱们先前并不敢如何慢待周少爷。”
“便是牢子,也择了最干净的一间。”
“只是这地方,到底不好多待。”
“公子您说过了话,还是早些出来得好。”
“有心。”
谢执微微颔首,朝阿拂道,“你不必进去了。”
“去街上随意挑些爱吃的,等我便是。”
“公子……”
阿拂唤一声,眼巴巴地看向谢执。
停了停,见着后者神色没半分松动,只得垂着头,恹恹地应了句“是”,眼瞧着谢执往前走了几步,身影渐渐隐没在拐角后。
最靠里的牢房漏出一星烛火,在地上投出修长的一道影。
谢执立在栅栏外,静静瞧着里头桌畔握着书卷的人,眼底神色微闪,一掠而过。
停了不知多久,他抬起手,曲了指节,在木栏上轻敲了两声。
室间人闻声,恍然抬头。
灯影摇落里,是再熟稔不过的旧时人。
“阿执……”
他瘦了。
这是周潋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栅栏外的人着了身月白衣衫,往日里合身的,如今竟有些空荡。
明明隔着那样一段距离,他也能瞧见谢执眼下淡淡一层青影。
那些先前百般辗转才下定的决心,只在这一眼里头,分崩离析。
周潋在心底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早该知道的。
那一日,他头一回匆匆离了寒汀阁,不等谢执醒转,简直是逃一般地夺门而出。
便是不敢再瞧见这人一眼。
只多一眼,便要心软,便再也做不了旁的。
他从来拿这人没办法。
况且是这回。
这人叫他这般算计了一遭,若肯轻拿轻放,那才是转了性子。
果不其然。
谢执见他瞧过来,眼皮微掀了掀,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似笑非笑道。
“许久未见,”
“少爷贵人多忘事,竟还记得谢执?”
“实在惶恐。”
饶是周潋做足了准备,听见这话,依旧没忍住,失笑道,“不过几日。”
“我便是再不济,也不至于将阿执抛之脑后去。”
“不过几日?”
谢执眉尖略挑了挑,凉凉道。
“是了,此处幽居僻静,是再好不过的所在。”
“少爷乐不思蜀,自然觉着时间快了些。”
这语气倒是熟悉,仿佛又回到二人初相识拌嘴时,话赶着话,从来半分不肯饶人。
明知情景不合,周潋却不自觉想要笑,瞧着那人微蹙的眉头,不由往前几步,伸出手,隔着栏杆,很轻地在上头揉了一记。
“怎么,难不成阿执这些日子度日如年么?”
又微微笑着,低声道,“动不动就要蹙眉。”
“改日该替你画两道又黑又粗的上去。”
被谢执没好气地拍掉了手。
“亏得少爷在此处,还惦记着这些风雅事。”
“牢子里可没得铜黛可用,少爷预备拿什么?”
“烧火棍子吗?”
周潋虚着,拿指尖在他眉上比了比,笑着逗他,“也不是不成。”
“果真,还是阿执聪慧。”
谢执咬牙,冷笑一声。
“不及少爷一二。”
周潋神色微动,转瞬如常笑道,“此话怎讲?”
“谢执同少爷日日在一处,竟都不知少爷何时买通了我的人,又是何时寻着了书房密信。”
“少爷为人高义,成全人的事俱留着,连自家通敌谋反的证据信件都搁到我床头上。”
“万事俱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