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回,才说了几句,一半都是拿捏人的。”
“少爷若看不惯,不如索性将谢执换个地方,也不必拘在寒汀阁里头了,直接在空雨阁寻个地方锁了,落在眼皮子底下,倒还方便。”
这人仰着下巴,下颌绷得极紧,眉眼抬着,一派骄矜神色,同猫平日那副惹祸后不肯认账的神态简直如出一辙。
物似主人形。
周潋瞧着他这幅强词夺理的模样,气得险些笑出声来。
对着“谢姑娘”时,他犹要顾忌几分,唯恐唐突了佳人,此时对着谢执,却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顾虑了。
反正这人也只有惹人生气的份。
他站起身,将火筴丢去一旁,手臂一捞,干脆利落地把谢执打横抱了起来。
谢执骤然悬空,惊得低呼一声,一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周潋脖颈,牢牢地搂住了。
“不是说要换个地方吗?”周潋淡淡道,“答应你就是。”
“从今日起,你就搬去空雨阁住。”
“周潋!”
周潋眉尖微挑,“不叫少爷了?”
怀中人一副气急了的模样,两颊晕红,眼瞳水亮,像是三月里新绽的木芙蓉。
比先前那副模样不知顺眼了多少。
“你放我下来!”
谢执挣扎得厉害,偏又因着生病力气不大足,周潋这几日捉猫捉出了心得,对付他更是轻松。
他一手揽在谢执肩上,一手抄在腿弯,见这人仍不老实,索性臂上使力,抱着人在怀中掂了两下。
“混账!”谢执骂他,气势汹汹地,搂在他颈间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眉眼处又洇了层胭脂薄红。
怎么会这么娇气。
“不许再动,”周潋掩了面上笑意,故意吓他,“不然就真将你锁在空雨阁,再不准出来了。”
若飞絮
周潋将谢执一路抱回了二楼寝房。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怀中人大约是见挣扎无果,最后索性认了命。
上楼时难免有些颠簸,谢执一双手臂还在周潋项间圈着,咬了咬牙,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后者肩头处,压低了声,几不可闻道,“你走快些。”
活脱一副早配合早完事的模样。
周潋同谢执相识许久,却也不防他竟有这样的情态。
他心中隐隐纳罕,新奇之余,又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几分很隐秘的欣喜。
好像将眼前人剥开了一层,露出一点不曾叫外人察觉过的,柔软的芯子。
因为是只有他见过的,无论里头是什么,就都显得万分宝贝。
好似是独属于他的一般。
寝房门前垂了绛珠帘,细小的玛瑙石拈成串坠着,密密遮了一架。
周潋视线往下,落到埋在怀里的鹌鹑身上,将眼中笑意掩过去,成心逗人。
“劳驾,掀一掀帘子。”
鹌鹑正赌着气,装作没听见,一动不动,半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无。
别扭极了。
“听话,”周潋不好将人逗狠了,当小姑娘似的哄,“我腾不出手。”
“仔细撞着你。”
怀中人埋得严实,只露出一点雾似的发鬓。
周潋说完,只见那片鬓发很轻地颤了颤,又等了片刻,一只细白的手慢吞吞地伸了过去。
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赤色的玛瑙珠子撞在一处,叮铛作响,纤细的手指在眼前只晃了一瞬,像是倏忽而过的白鸟。
周潋心中蓦地一动,很轻微的一点,像是三月里新落的飞絮,悄无声息地堆叠,惹起不为人知的春意。
谁都没有觉察到。
他侧过身,踏进室内,几步绕过屏风,微俯下/身,将怀中人稳妥地放在了床榻上。视线垂着,只落在榻角,并未往别处瞧。
规矩极了。
“假正经!”谢执挨着床榻的瞬间,就迅速地往深处滚了滚,同周潋拉开了一臂之距,气势汹汹地骂人。
他裹着斗篷,雪白毛绒的一团,叫周潋想起幼时曾豢养过的小兔。
连生气着恼,都好似是在撒娇。
周潋哭笑不得,一颗心不自觉间又软得不像话。
“理都叫你占着了。”
“做什么你都要恼。”
“你倒说,要叫我如何?”
谢执在斗篷里裹着,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好声气,“我哪里敢指使少爷。”
“少爷宽厚,没将我锁到空雨阁去,谢执都该念一句佛了。”
“又顶嘴,”周潋瞧见斗篷边缘露出的一缕雪白绒毛,手指莫名有些发痒,“先前是谁自己放的话,要绑要锁的。”
“说了几回,眼巴巴盼着似的。”
“我瞧着不忍,这才打算如了你的意。”
“你还要恼。”
“我自恼我的,干少爷何事?”谢执从斗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