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从前又不是没扮过。”
“衣裳不必再取,橱中我记得还有一套,等会儿去取来整理一下即可。”
周潋:“???”
“上次那一套……不是已经还回来了?”
谢执顿了顿,语气平淡道,“清松又借了一套。”
“说是上次那件,少爷喜爱至极,不舍上身,只肯挂在橱中,一日看三遍。”
“他瞧着心下不忍,所以托了阿拂,又送来一套,盼着我空暇时间能替少爷多做一套出来。”
“免得少爷对着那一套衣衫,睹物思人,相思成疾。”
周潋:“……”
很好,清松这个月的月钱没了。
“哦对,”谢执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他交代了阿拂,说此事定要瞒着,不能叫你知道。”
“所以,”他抬了抬眼,无辜道,“辛苦少爷,便装作不知道此事吧。”
“是。”周潋面无表情应道。
很好,清松到过年前都不要想着领月钱了。
谢执走去内间,停了片刻,果然在梨花木橱里翻出了一套烟蓝的男子衣衫。
“少爷?”他微微歪头,看向周潋。
周潋还未反应过来,看过来的视线带了几分疑惑。
谢执拎着那套衣衫,抬手朝周潋扬了扬,“没什么。”
“不过是我现下打算换衣裳,少爷若不介意,就请自便。”
说着,手已经停在了腰间系带之上。
周潋几乎在瞬间就红了脸,低下头匆匆道了声歉,就逃也似的夺门而出,远远立在院中,再不敢回一次头。
谢执隔着窗缝,瞧见那人修竹一般的身影,轻笑一声,抬手掩了窗扇。
“傻子。”
凌霄簪
江南街巷大都傍水而修,不比京城宽朗疏阔。巷口石桥耸立,青石为底,吊脚竹楼挨挨挤挤,将巷中碧穹天色遮得只剩窄窄一线。
巷中摊贩商户多是年青妇人,出来谋营生,挑了扁担竹篓摆在巷子两侧,篓里放些姑娘家都喜欢的通草绒花,发钗胭脂一类,赶上节令,还会捎两束山茶茉莉,花枝上沾晨露,连竹篓里都染了香。
她们并不多招揽生意,逢见人来就吆喝两声,脸上带浅浅的笑,声音脆得像初夏里的水红菱,是烟雨水乡里独有的一份景儿。
浮云巷便是其一。
“这巷子倒稀奇,”巷弄深处,挑了旧幌子的糖水铺子门前摆了几张方桌,两位年青公子在其中一张桌前坐定,着烟蓝长衫的公子捏着调羹在碗中轻搅了搅,侧头朝另一人问道,“怎么就它取名与旁的不同?”
巷弄排齐而列,他们方才逛过几条,瞧着铜铭之上的巷名实在古怪得很,什么拐子巷,韭菜巷,糖耳朵巷,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厢对比之下,‘浮云巷’一名实在是矬子里挑将军,好得不能再好了。
団子
他身侧之人着一袭石青直裰,视线落在前者指间,巷中光线昏暗,愈发衬得那几根捏调羹的细长手指白得晃眼。
那人略怔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下巴朝着二人眼前的碗盏略抬了抬,“阿执可知它叫什么?”
这两位年青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偷从府中溜出来的谢执与周潋二人。
谢执舀了一勺,送进口中,齿尖抵着调羹一端,微摇了摇头。
方才是周潋进去同掌柜的低声吩咐了两句,少顷后者便端上了这两盏甜点来,盛在细瓷碗中,乳/白凝/滑,瞧不大分明是什么,入口甜软,大约是酥酪一类。
周潋如今瞧见谢执如何模样都觉得可爱,见他这般含着勺子的动作,有心逗他,“猜猜看呢?”
谢执又舀了一勺,“总不成是叫浮云罢?”
“正是,”周潋调转勺柄,同他的轻轻一碰,笑道,“此甜点名唤浮云盏”
“拿荔枝浆液浇了酥酪蒸制,轻软似流云,故名浮云。”
“这食肆在此处开了十余年,远近闻名,渐渐地,旁人为着顺口,便索性以‘浮云’二字为巷名了。”
两人先前逛过一阵,他担心谢执口渴,浮云巷又刚好在左近,便领了人来此处歇脚片刻。大约是午时刚过的缘故,巷中少有人踪,两人便成了食肆里仅有的主顾。
有周潋开口的工夫,谢执已经三两口将一盏浮云盏吃尽,正擎了杯梅子汁在饮。梅汁酸甜,杯中加了碎冰珠,入口生津。
“这时节荔枝难得,想是店家先前冻在冰窖里头,以备随时取用,”谢执拿竹筷搅着杯中碎冰,发出些叮当清响,慢悠悠道,“久闻儋州富庶,果不其然。”
“连巷弄里的旧食肆都凿有冰室,也不知一日要卖几碗酥酪,才能攒出这贮冰的银钱?”
“什么都瞒不过你,”周潋见他杯中空了,将自己眼前那盏未动过的推过去,摇摇头笑道,“这食肆从前是我外祖叫人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