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叫两声,就能讨来小鱼干吃。
可惜周潋今日神思恍惚,原未存这样的心思。现下被它缠住了,却是身上空空。
周潋将身上荷包摸了个遍也不见,只得俯下身,朝着猫有些抱歉地笑,“今日没什么能给你的。”
“改日补给你,可好?”
说着,又在它毛绒绒的脊背上轻拂了拂。
猫大约是听懂了,卷了卷尾巴,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伸爪扒拉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巧巧地往旁边跑了两步,背过身去,一副不肯理人的模样。
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周潋无奈地笑了笑,正待开口再哄,视野里却多了一幅雨过天青色的裙裾。
“少爷又惯着它,”谢执的声音很轻,不似寻常女子柔婉,仿佛溪涧泠泠的碎冰,莫名叫人心神一荡。
“喂刁了嘴,连阿拂给它备的饭都不肯好好吃了。”
周潋直起身子,看向来人,眼底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既然给你带了零嘴,总不好把它漏过去。”
又道,“阿拂平日里劝你出门都要好一会儿,怎么今日想开了?”
谢执朝着一旁的花架遥遥一指,“许久不曾碰过琴了,手都觉得生。”
“今儿日头好,才寻着这一处清净地。”
周潋顺着去看,这才瞧见花架下支起的琴台。
鬼使神差地,他看着谢执,开了口,“现下……能不能弹一曲?”
谢执微微歪头,“少爷想听?”
“嗯,”周潋弯了弯唇角,着意逗他,“思之念之,魂牵梦萦。”
谢执抿了抿唇,并未答这一句,只是转身而行,重新坐回了琴台之前。素白手指按在弦上,片刻之后,指尖微动,琴音缓起。
是一曲《卜算子》。
凌霄花早已谢了,枝头干干净净,再无半点痕迹。
周潋心中有许多许多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收回去。
这一曲《卜算子》,弹的是王观,还是李之仪?
他猜不透,也不愿再去猜了。
有什么要紧呢?
总归眼前这人仍旧愿意弹琴给他听,这便比什么都要紧。
一曲终了,谢执抬起眼,长睫仿佛暮云流转。
“少爷今日不开心。”他开口道。
周潋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抱歉,是我不好,坏了你的兴致。”
谢执微微侧过身,抱膝坐着,眸光明净,淡淡道,“无妨。”
周潋的手指在身侧攥紧,片刻后,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撩了袍角,在谢执身侧并肩坐好,几经犹豫,最终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地,低声开了口。
“如果,你见着一个人。你知道他做的事是错的,却碍于身份现实,却无可挽回,心下辗转,该当如何?”
谢执微微垂下眼,“我从来只凭自己心意做事。”
“若真要惦记世俗礼法,少爷此刻,本也不该同我讲话的。”
“人在世只短短一瞬,倏忽几十载,自然是图自己快活。自己心中顺意才最要紧。”
周潋顿了片刻,忽地一笑,“话虽如此,能做到者凡几。”
“此一遭,我不如姑娘。”
园子里风很轻,裹着不知名的甜香,谢执从一旁拿了食匣子过来,递去他面前“喏,马蹄糕,阿拂先前新做的。”
“不必称谢,借花献佛而已。”
他说着,自己从匣子里头拣了颗橘子,慢条斯理地剥。
周潋瞧见,微微惊奇道,“府中进了这个?”
谢执掰了一瓣丢去口中,“阿拂从外头买来的。”
周潋莫名想起清松先前所提,眼前浮现出林沉那一双狐狸眼,停了下,鬼使神差道,“大约不干净。”
“别着急吃,我下回替你买更好的。”
谢执偏了偏头,“为何?”
周潋抿了抿唇,“便当是为了我,不想瞧见你吃这个。”
“为了少爷,”谢执掂着橘子在掌中抛了抛,嘴角微微翘起,“少爷是谁呢?”
周潋突然伸出手,抢先一步接住了那枚橘子,也不开口,只拿一双眼瞧过去。
谢执同他对视着,半晌,方眨了眨眼,声音里带了很轻的一点笑。
“那少爷往寒汀阁去一回吧,整篓子呢,谁也搬不动的。少爷若是成,就全拿去。”
“正巧今晚阿拂要做佛跳墙,少爷可要一并尝尝?”
猫蹭出来,绕在谢执脚尖前,撒娇一般地叫,不肯多动。谢执不为所动,拿鞋尖很轻地踢了踢它,“沉得好似面口袋一般,谁抱的动你。”
“莫偷懒,你最近也太胖了些,该多动动才是。”
周潋打量着猫,评价道,“它似乎比旁的猫胖的更快些。”
“大约是少爷给的鱼干太好吃了些。”
“那我往后缓着些喂它就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