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二长老一直在伪装,那么白氏的其他人呢?
那些笑脸相迎的面孔里,有多少张,其实暗藏杀意?
他不敢猜。
“既然是为了白氏……让我成长起来,有什么不好。”
白袖垂眸沉思了很久,最终他望向满身是血的老人,低声说道:“我会成为一个可靠的人,家族也会变得更强大。”
“那时候,白氏就不是白氏了。”
白泽生微笑道:“你不过是一个……没有血脉,不配进入宗堂碑名中的支脉子弟。”
白袖的脸上没有更多的神情。
他缓缓点头。
这是代表了理解的意思。
于是,反倒轮到了白泽生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听到了这个消息……白袖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你应该愤怒。”白泽生吃力地说道:“然后一刀杀了我。”
“我也以为我会很愤怒,但其实并没有。”
白袖淡淡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
你们,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
一年前……渠龙为自己战死,他的名字没有资格进入宗堂。
在那时候,他就看清楚了流淌在这个庞大氏族“古老”血脉中的一些真相。
高傲的近义词之一,就是排他。
或许他和渠龙都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注定不会被白氏真正的接纳。
“……多说无益。”
白泽生缓缓抬头。
他看着行至自己面前的年轻人,轻轻闭上了双眼,声音沙哑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白袖轻轻抬手。
一柄破碎的刀片,从雪地之中自行飞出,悬浮来到了白泽生的面前。
他沉默地看着老者。
那柄不规则的尖锐刀片,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请便吧。”
白袖予以最后的尊重,背转过身子。
人生的最后一截路。
他愿意给白泽生一个体面的死法。
“呵……”
白泽生喘着粗气。
他费力地伸出手掌,接住了那一枚刀片,老人的眼神有些惘然,漫长的一生在此刻变得短暂,走马观花一般掠过……与故去长兄一同立下誓言的画面历历在目,那时候他和长兄都还年轻,立志要将“白氏”推助抵达长野之巅,只可惜时代的浪潮实在非人力可拦。
顾家始终是白氏无法逾越的大山。
而顾长志横空出世的那些年,长野第二的白氏则是沦为了衬托顾家这轮皎洁皓月的一枚黯淡星辰。
其实……白氏也迎来过真正的黎明曙光。
他忘不掉,那个可以与顾长志针锋相对,觉醒出【倒流】力量的妖孽人物,当年集全族之力,栽培一人突破界限的提案……便是他提出的。
可惜的是,白氏的巅峰血脉,依旧败给了顾长志,没有成为神座。
从那之后,长兄病死。
白家一落千丈,曾一度在长野销声匿迹。
他见过真正璀璨的辉光,所以在看到白袖进步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数十年前的光阴景象,想到那个带着白氏全部血脉之力的男人,就此消失。
想到无数的遗憾。
以及胸膛里……那一缕不肯熄灭的燎原野火。
白泽生深吸一口气。
他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声音沙哑。
“对不起。”
声音一出,白袖的眉头微微皱起。
四方雷力已经裹挟雪层激荡而起,化为笼牢。
只是,白泽生的头顶,那枚罗盘再次鼓荡酒神座的神力,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的紫辉,风雪大作,陵园内寂灭的意境瞬间弥漫扩散。
雷光笼牢锁死了这座大石。
只是……靠坐在大石前那道浑身是血的身影,逐渐被风雪遮掩,整座空间,都被意志之力挪移!
白袖面无表情,看着雷光消散之后,眼前斑驳染血的嶙峋大石。
酒神座的精神力隐没在风雪之中。
二长老白泽生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道苟延残喘的枯竭之音在雪原上回荡。
“对不起……”
“我想……活下去。”
……
……
“嗡”的一声,一缕无形的精神涟漪,扩散开来。
穿林打叶。
掠向远方。
宫青神情并不好看,他站在一株雪木之上,精神涟漪所及之处,雪木针叶簌簌震颤,大片大片的落雪被震荡扫开。
他已刻意在此等候了一段时间。
上一次,这缕精神涟漪荡漾至此,彻底消散。
而这一次,雪木上的枯雪被荡了个七七八八。
可以看出,这缕精神涟漪的震荡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