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在废工厂那会儿,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压根不在乎傅韫的生死,不管救不救得回来,他都不会让傅韫再有机会出现在她眼前。
“陆怀砚,你不好奇朱印麟为什么会跑去医院杀傅韫么?”
陆怀砚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黑沉的眸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半晌才似笑非笑道:“不给你睡就连‘怀砚哥’都不叫了?”
江瑟两只手都绑着纱布,手因为疼痛力气本就比平常小些,听见这话,杯子里的茶水没忍住晃出几道波纹。
她抬眼:“我叫了你十二声‘怀砚哥’。”叫了十二次都没能哄好他的话,说明叫哥没用。
“十声。”陆怀砚纠正她,“叫了多少声都能记错,你叫的时候上没上心?”
江瑟一愣,还有两声是录视频那时叫的。
那个u盘还放在新禾府。
她放下茶杯:“你说过我叫你一声‘怀砚哥’,你就做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陆怀砚轻笑着回一声:“你还有理了?这世上最好的哥哥难不成连生气的权利都没了?”
他这一声笑,跟昨夜在浴室里那一声笑完全不一样。
不再是那种受了伤的笑。
一夜过去,昨夜那些坏情绪仿佛都被他彻底消化掉了。
他这人既理智也克制。
情绪波动再大,再是觉得难过觉得痛苦,也能用强大的理智压制住。
昨晚那一刻的失控过后,他不会再问她想没想过她死了他会怎样,也不会问她想没想过他们的将来,更不会再说抛下他对她来说是一件轻易的事。
这些话他再不会提。
从他转过身抱起她,这件事便就此翻篇了。
即便心里扎着根刺。
他用理智消化掉所有一切。
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会疼,只是理智地选择了最优解,让这段关系继续下去的最优解。
就像他同韩姨。
从前陆怀砚在私底下也叫韩姨“妈妈”,江瑟落水的那一次,便听他叫过几次。
不是礼貌疏离的“母亲”,而是亲昵自然的“妈妈”。
后来韩姨自杀后他便再不喊“妈妈”了。
自此往后,都只是“母亲”。
就好似从前那个会叫“妈妈”的陆怀砚已经被他抛在了过去,而这是他处理这段母子关系的最优解。
江瑟又想哄他了。
明明他这会比昨日更冷静更理智更不需要哄,又恢复成旁人眼中的小陆总,可她就是想哄哄他。
想跟他说,她不是没想过他们的将来。
抛下他一个人去赌命也从来不是件轻易的事。
更不是没想过万一她赌输了,他会怎么样。
这些,她都想过。
江瑟垂下眼睫:“陆怀砚——”
手机在这时突兀响起。
她话音顿住,看向对面的男人。
陆怀砚已经划开手机,温和唤了声:“母亲。”
韩茵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江瑟轻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
陆怀砚只给她斟了小半杯茶,怕斟得太满,她端着费劲儿。
茶杯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陆怀砚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端起她的茶杯,给她续了点茶:“我没叫母亲知道你的事儿。”
江瑟一点儿不意外。
他许多事都不怎么同韩茵说,不想叫她操心,也不觉有说的必要。
她轻轻“嗯”一声。
陆怀砚把茶杯放回她桌前,继续说:“我十八号那日送她去南观音山,当天来回,会回来得比较晚。那日要是需要去分局,你同莫既沉说往后推一天,等我回来再陪你去。”
江瑟望着他没出声。
那些到嘴的话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一时就卡在了喉咙。
她咽一咽嗓,又“嗯”了声。
“我后悔了。”
接下来两日, 也不知是不是不想打扰她养伤,莫既沉没再未联系过江瑟。
到了十八这日才给她拨了个电话,同她汇报了一点进度, 说傅韫虽然挺过了危险期,但情况不算好,同时还提了一句朱印麟已经被刑事拘留。
江瑟平静听着, 平静地挂断电话,随即点开微信里的联系人, 删掉了朱茗璃继母的名片。
合作结束了。
十五那日, 朱茗璃继母会去“华清池”不是意外,而是她的安排。
那天拍下朱茗璃被傅韫“胁迫”犯罪的除了停车场的监控, 还有朱茗璃继母的手机。
那段视频自然是送到了朱印麟手里。
朱茗璃现在怕是比任何人都希望给傅韫定罪。
故意伤害一名手握几桩命案的罪犯与故意伤害一名尚未定罪的嫌疑犯, 对朱印麟的案子来说,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