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他当时要她用的香水,朱茗璃垂眸抿了一口酒。
“璃璃?”她身旁的蔡筱见她没应话,手肘撞她一下,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最近忙什么呢?每次约你你都不来。”
蔡筱同朱茗璃从小玩儿得好,见她一整晚魂不守舍的,又说:“是不是觉得紧张?后天要我提早去酒店陪你吗?”
朱茗璃说不用,“就是一订婚宴,能紧张什么?”
她岔开话题:“那晚你记得替我多挡几杯酒。”
“那当然,不过傅韫肯定也会护着你。”蔡筱笑眯眯说,“你是他未来老婆,他还能眼睁睁看你给人灌醉啊?”
朱茗璃盯着杯子里的酒液,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晚宴在凌晨结束。
朱茗璃坐傅韫的车离开,两人途径陆家那片莲花池,恰巧瞥见陆怀砚的身影。
男人正倚着凉亭的木栏杆打电话,惯来冷漠的眉眼缀了点笑意。
傅韫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揽在朱茗璃腰窝的手微微一紧,唇贴上她耳廓,笑着问她:“你说他在同谁打电话?”
朱茗璃半偎在傅韫怀里,红唇半启:“江瑟不是没来么?”
傅韫面上的笑意被风吹得有些冷。
上了车便升起后座的挡板,对朱茗璃道:“今晚去我那里。”
朱茗璃捏着手里的腕包,“我还要回去看看印麟。”
“看什么?他那么大的人难不成还没断奶?”傅韫语气淡淡,“c大他去不了了,他在澳洲干的事被人捅了出来,我在考虑送他去别的城市。”
朱茗璃抿唇:“c大去不了不是还有别的学校?北城的好学校那么多,实在不行,我让父亲捐栋图书馆。”
傅韫和煦笑一声:“你觉得你父亲会听你的?”
朱茗璃面色一僵。
“你父亲要是看重你,怎么会让你继母和你二弟骑在你们姐弟头上那么多年?”傅韫眯了眯眼,用手背抚朱茗璃的脸,“要不是我在中间斡旋,这几天因为你弟弟,你父亲都不想理你了。”
他凑近她:“恨不恨?”
他的手指很凉,呼出的气息却很热。
朱茗璃心口一跳:“恨什么?”
“恨你父亲重男轻女、薄情寡义,让你跟你弟弟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傅韫手指在她白腻的脸颊刮了下,“璃璃,想不想将朱氏弄到自己手里?你弟弟既然扶不起来,那就你自己来。”
朱茗璃扭过头看他。
男人俊秀的面容隐在掠过的光影里,温润的眼带着蛊惑,像条盘在虬枝上的蛇。
旁人都说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只有她知道,他这层皮子下面的蛇蝎心肠。
偏偏她就喜欢这样的他。
从前在博德,不就是他这一面吸引住她吗?
那个傍晚,她亲眼看着他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蒙住头捶了个半死。
那地方是个监控死角,挨着消防道,鲜有人烟,那晚学校又有汇演,所有人都跑礼堂去。
少年一拳拳挥下去时,脸上带着十分温和的微笑,像是在享受。
被他打的那个人朱茗璃识得,傅隽的跟班之一,某个暴发户的儿子。
因为傅韫拿了年级第一,为了讨好傅隽便故意找傅韫麻烦,领着人将他困在男厕里羞辱,骂他是婊子养的。
那会傅韫高三,已经在博德待了两年,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那次的年级第一,是他在博德唯一一次高光。
再往后,他成绩又落了下去。
年级第一依旧是傅隽的。
其实傅韫刚来博德时,朱茗璃同旁人一样,都不怎么瞧得上他。
一个私生子哪里值得她给眼神?
可那个傍晚,她就隐在消防道的窗户旁,津津有味地围观了一整个过程。
对傅韫来了点兴致。
那跟班被打去了半条命,不得不休学养病。
学校彻查这事,却始终查不出动手的人。
没人怀疑傅韫,不仅因为他温和无害的假象,更因为那晚有好几个人证明他就在礼堂里看演出没离开过。
那几人都是曾经被那跟班欺负过的人,家境平庸、成绩也差,老师家长都不重视的边缘人,被人霸凌了也不敢吭声。
后来傅韫同她说,这些“弱者”才是最好利用也最好骗的人。
“这种精神被摧毁过的人,轻而易举就能给他们塑造出一个信仰来。我去给自己出口气玩玩,他们却拿我当他们的救世主,连命都愿意给我。”
朱茗璃以为自己这个围观者傅韫一直不知。
直到学校开始彻查这事,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问她:“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去举报我?”
身量颀长的少年站在练功房的窗户外,面色无畏无惧。
练功房里就朱茗璃一个人,她打量他几秒,双手搭上窗沿,弯唇回道:“我为什么要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