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脚步没停。
倒是殿外的男人察觉到这头的动静,偏头看了过来。
隔着段不算短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两道沉甸甸的视线。
手机里,岑明淑还在说着:“记得要找中看也中用的男人,那些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不顶事儿。”
距离渐渐拉近。
江瑟对上陆怀砚转过来后就没再挪动过的目光,对岑明淑说:“我先挂了,小姑姑,您的建议我会郑重考虑的。”
语气听着挺乖顺,也挺真诚。
但陆怀砚知道这姑娘正在很不走心地敷衍着电话里的人。
就像她之前敷衍他一样。
--------------------
夏夏掐指一算:哟嚯,那个中看又中用的男人远在天边哦~
你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
=
挂了电话,江瑟迎着陆怀砚的目光,三两步踏上回廊下方的木阶梯。
男人依旧散漫地靠着窗,鼻梁上的镜片映着她的脸。
他上身只着了件黑色的v领羊毛衫,衣衫单薄,被风吹得紧紧贴住了身体,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腹部肌理。
看他这模样就知他来寒山寺是为了私事。
他这人从不信鬼神,道观、佛寺这样的地方,也鲜少会去。
这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陪人来的。
江瑟并不好奇他是陪谁来的,也没准备同他寒暄,冲他略略颔首便往他身后的大殿去。
快要擦身而过时,他忽地开腔:“视频不想要了?”
江瑟脚步微凝。
这两日忙着江棠的事儿,倒是将这茬给忘了,以至于邮箱都还没发他。
“要的。”她摸出手机,在短信里输入邮箱,一键发送,“邮箱发你了,麻烦陆总抽空发一下,谢了。”
大衣里的手机震了下。
陆怀砚没去看手机,淡“嗯”了声:“过来求姻缘签还是求平安扣?”
寒山寺除了平安扣出名,姻缘签也很灵。
江瑟听余诗英提过。
她侧过脸看他:“陆总呢?姻缘签还是平安扣?”
陆怀砚微一使力,站直了身体,手同时往大衣的兜里摸了下。
江瑟还没看清他摸出了什么,便见一个铜钱大的东西朝她抛了过来。
他角度抛得准,她稍稍抬手便接住了那枚凉如水的玉扣。
“这里的住持亲自开过光,”陆怀砚下颌提了下,点了点她手里的玉扣,“你不必去前面浪费时间求了。”
“……”
他这态度,很明显是没将这里的平安扣当一回事,也猜到了江瑟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枚他不当一回事的玩意儿。
江瑟笑了声。
“陆总是不是不知道,寒山寺的平安扣得自己亲自去求才会灵验。”
若不是这样,余诗英同江川早就替她求一打回家了。
桐城人似乎格外信这里的平安扣,就连江冶都被江川强按着头过来拜了一个。
这平安扣只能本人来求,旁人求来的都不作数。
陆怀砚的确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韩茵硬塞他手里的。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他挑了下眉:“你信?”
江瑟没应他,正要将手里的平安扣抛回去,忽然一声叫唤传来。
“阿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瑟怔了怔,下意识看向陆怀砚。
他眼睛盯着她看,凉薄的唇却不紧不慢地回了声:“母亲,我在这。”
韩茵穿着套宽大的居士服朝这边走来,绕过陆怀砚时余光瞥见站他身侧的江瑟,脚步不由得一停,旋即眉梢微抬,迟疑地唤了声:“瑟瑟?”
江瑟捏紧了手里的平安扣,面对陆怀砚时的那些尖锐棱角顷刻间收拢。
她规规矩矩扬起唇角:“韩阿姨,好久不见。”
韩茵是陆怀砚的母亲,也是她小时候顶喜欢的一个长辈。
算起来,自从韩茵同陆进宗离婚,搬去山里静养后,她们便不曾见过。
那一年江瑟才十岁。
没曾想,时别多年,竟会在寒山寺重遇。
眼前的妇人素面朝天,半白的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松松簪住。
与江瑟印象中贵气的陆夫人判若两人。
“早就听说你来了桐城,原还想叫阿砚请你过来玩两日的,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韩茵的声音与从前一样亲切,“想不想到阿姨的屋子去坐坐?”
说着,她看向陆怀砚,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阿砚你也来。住持的话你不想听,妈妈的话你总愿意听两句吧。”
陆怀砚“嗯”一声:“我今晚留在山里陪您。”
江瑟略带混乱的思绪渐渐捋清。
韩茵眼下就在寒山寺里静修,而陆怀砚是过来看她的。刚刚不过是懒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