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犹犹豫豫地磨着不下车,正要开口,可一对上江瑟黑漆漆的眼,又哑了声,沉默地推开车门下车。
江冶一走,江瑟便看向韩潇:“我想和陆总通个电话。”
韩潇诧异道:“你没我哥电话?”
“没存。”
“……微信呢?”
“删了。”
“……”
韩潇干巴巴笑了声:“看来你跟我哥真不熟啊,难怪上回你俩在酒吧那么生疏。”
边说边用指纹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与陆怀砚的对话框页面,索性便拨了个视频邀请过去,一接通就将手机递给江瑟。
“哥,江瑟有事找你。”
他说完便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江瑟要同他哥说什么。
结果话筒里只传出四个冰冷无情的字。
“韩潇,下车。”
韩潇:“?”
他朝窗外张了张,“不是,哥,外头在下雨。”
陆怀砚“嗯”了声:“带把伞。”
韩潇:“……”
等韩潇下了车,陆怀砚慢条斯理地靠上椅背,问江瑟:“想问我曹亮的事儿?”
“如果方便的话。”江瑟礼貌笑笑,“韩潇说曹亮是平城曹家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雨声淅沥,朦朦光线从车窗渗入。
屏幕里,女孩子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浸润在薄光里,隔着手机望向他的那双眼却黑得很。
寒咝咝的。
陆怀砚看了片刻,问:“要你输了,真就陪曹亮玩儿一晚?”
江瑟倒没想他会问这话。
陆怀砚从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她淡淡道:“愿赌服输,自然是要陪的。但玩的地方我选,他打了我弟弟,又强行拘禁了一个未成年少女,我不介意进派出所陪他玩玩。”
当然,那是下策。
那俱乐部明显是曹家的地盘,曹亮那样混不吝的小孩,仗着家里有背景,报警根本威胁不了他。
陆怀砚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答案,意味不明地又问了句:“你不是想亲自给曹亮烫个烟疤吗?为什么又停手了?”
江瑟语无波澜道:“不是说了么?我不做违法的事儿。”
陆怀砚笑了。
别人或许会信她那套说辞,但那会她的眼神他看得极清楚,这姑娘是真的想要动手。
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
陆怀砚垂着眼皮,定定看着屏幕里的女孩儿没说话。
直到江瑟唇角的笑意淡了些,才慢条斯理道:“平城的曹瀛是曹亮的祖父,亲的。因为这个孙子成日惹是生非,老人家鲜少在外头提及他,也从不让他参加北城的宴会,怕丢人。”
曹瀛。
曹氏集团的董事长,现已退居二线,由孙子曹勋接手集团的一概事务。
曹瀛年轻时在平城是一霸,后来趁着时代改革的春风,顺利将企业洗白,如今是平城实力最雄厚的集团。
江瑟微微蹙眉:“曹亮为什么会在桐城?”
“曹亮只听他哥曹勋的话,曹瀛管不住他,便将他丢来桐城,让曹勋管。曹勋和韩潇一样,都是为了桐城的影视城项目而来。”
江瑟目光微凝:“曹勋?”
“江瑟。”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陆怀砚不紧不慢道,“你猜舅舅为何一定要我过去桐城?因为曹勋这人,比他弟弟还疯,韩潇玩儿不过他。“
韩家压不住曹家,唯有陆怀砚代表陆家走一趟,韩家才能安安生生吞下影视城这块蛋糕。
那声“江瑟”从话筒传出时,江瑟下意识一顿。
两人上次见面,算得上不欢而散。
当然,江瑟不觉得那晚的所作所为会勾起陆怀砚一星半点的怒火。
他这人,对于看不上的人,连情绪都是吝于施舍的。
能让他真正看入眼里的人,除了他母亲,也就只剩下远在北城的陆老爷子以及正在雨里撑伞跺脚的韩潇。
思忖须臾,她掀眸看向陆怀砚,说:“陆总,谈个交易吧。”
一个连岑家都可以说舍就舍的姑娘
从韩潇车里下来,江瑟一抬头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江冶。
少年举着伞,眼巴巴地望着她,像只落魄的大型犬。
江瑟撑伞走过去,手指故意戳他脸上的伤:“不是叫你回去上药的么?怎么?伤口不疼?”
江冶别扭地扭过头:“不疼。”
他身上的伤其实不算重,都是些皮肉伤,但还是疼的。只不过这个年纪的少年,说句疼好像是多丢人的事,再疼也要咬紧牙关说不疼。
“那就让你疼一疼。”
江瑟于是改戳为掐,下了狠劲儿将他唇角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又扯出道口子。
鲜血涌出,江冶终于没忍住“嘶”了声。
江瑟松了手劲儿,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当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