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并不知道那是裴铮的字,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就有两个名字,却不喜欢自己喊他阿阳。
朝朝对着阮氏比划了几下,瞥见阮氏紧锁的眉头,才想起她是看不懂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倒是春荷壮着胆子出声,“回夫人的话,姨娘说,任何人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您不用特意谢她。”
阮氏看了眼柳朝朝,只觉得这一次的谈话恐不能太顺利,她们说了不少的场面话和客套话,柳朝朝也比划了不少,只是她看不懂,只能由旁人转述。
阮氏知晓柳朝朝是听得懂的,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柳朝朝一人。
柳朝朝的脸稍稍白了白,有点儿紧张。
“不用紧张,不过是有些话要同你交代。”阮氏的声音并不冷漠,但也没什么温度,不过是一个当家主母吩咐妾室的态度。
柳朝朝轻轻的点了点头,模样很是认真。
阮氏看着她这般模样,想起了裴铮和自己说过的话,心中略过了淡淡的怜惜,可这怜惜也只是一瞬。
“你该知道,裴铮究竟是什么身份……”
谁都不知道阮氏到底要同柳朝朝说什么,即便是一直陪在阮氏身边的张嬷嬷也不清楚。
春荷跟在张嬷嬷的身边紧张的小脸煞白,明明害怕着张嬷嬷,依旧壮着胆子同她搭话,“嬷嬷,可,可是我们姨娘做错了什么?”
张嬷嬷看着面前忠心的丫鬟,倒是没有为难她,略略的提点了几句,“夫人不过是有些话要交代姨娘。”
张嬷嬷并没有说太多,实则阮氏也没有说太多,很快柳朝朝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同张嬷嬷打过招呼之后,带着春荷回了川舒苑。
她越走越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再追她,只有躲回住处,才算是安心。
春荷一路上有许多的话想要问她,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直到回了住处,春荷才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姨娘,夫人可有为难您?”
柳朝朝望着春荷那关切的模样,缓缓的摇了摇头,阮氏并没有为难她,只不过告诫她不可恃宠而骄,不可仗着裴铮的宠爱,而让他做出什么荒唐事。
至于这荒唐事是什么,柳朝朝想了想,也想明白了。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当真算不上是什么为难。
不过柳朝朝觉得有些累,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春荷,只能给自己找起借口来:夫人只是让我好好的照顾世子爷。
柳朝朝的话让春荷微微一愣,她是个聪明的侍女,朝朝的手势看起来差不多,其实也有些细微的差别,比如,她说起世子爷的时候,总是不一样的。
她从不会称呼裴铮为世子爷。
这是头一次。
春荷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姨娘,您还好吗?”
柳朝朝并不知道这些细微的差别被春荷发现了,她看着春荷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还很细心的安慰了她一番:夫人当真没有为难我,她感谢我救了世子爷,还一直说世子爷如今可以好好的,多亏了我。
谁知柳朝朝越说,春荷就越难受。
朝朝有点儿苦恼,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春荷,你怎么了?
春荷瞥见柳朝朝担忧的眼神,立马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只说是有些想家了。
柳朝朝并不理解这好端端的怎么能想家:春荷,你是在找借口哄我吗?
春荷有时候觉得,主子单纯是一件好事,可有时候也会很苦恼,譬如现在。
“奴婢没有骗您,奴婢是真的想家了,奴婢家中有个长姐,当年待我也是极好的,姨娘这般关心奴婢,所以才……”春荷的话半真半假,她哄柳朝朝是真,可觉得柳朝朝亲切,也是真。
她永远都记得刚来伺候柳朝朝的那一日,新主子瞧着她指头上的冻疮,关切的问她疼不疼。
不过一件小事,却让春荷记了许久。
柳朝朝见状便告诉她,自己也很想家。
这番话倒是勾起了春荷的好奇心,“奴婢听说姨娘的家,是在江南,不知江南的风光如何?”
柳朝朝其实也不太知道江南风光如何,若想家这话被裴铮听见,他一定又会奇怪那个破破烂烂的泥瓦房究竟有什么好想的。
她印象中的家,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但柳朝朝就是怀念。
她其实想不出什么很好的风光,但春荷问她,柳朝朝总是要说的:很漂亮,很漂亮的地方。
柳朝朝翻来覆去,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这些来,她心中有点儿愧疚,但是春荷的眼睛却亮亮的,“姨娘的家乡一定是很漂亮的地方。”
“姨娘不要想家,春荷会一直陪着您的。”
柳朝朝看着春荷,鼻尖微微的开始发酸,她不能说话,只能冲着春荷笑,温软的同她表示感谢。
春荷故作轻松的问她想要吃些什么,“姨娘且在等一等,等到过了除夕,奴婢就能自己给您做吃食了。”
柳朝朝这才知道,这几日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