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先点头应下,也没有多选,接过张姐手里的小洋装笑道:“这件就很好,张姐的眼光果真不错,柜子里的件件都是精品。”
听到她这样夸奖自己的品味,张姐笑的更得意真切了些,又摇曳着走了出去:“快点换了衣裳出来,别磨磨蹭蹭的。”
陈昭飞快的把衣裳换好,又借着屋里的梳妆镜理了理发型,确保一切完美,这才打开门,跟着张姐下了楼。
她先是请门童去隔壁跟陈安说一声,自己下午才能回去,这才安心的坐在钢琴前,准备先试试音。
琴键软硬适中,音色也柔和细腻,看样子保养的极好。
深吸一口气,陈昭思索片刻,选了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这曲子温柔轻快,节奏平和,不至于引起人太大的心情波动,倒是适合冬日洒满阳光的西餐厅。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没有这首曲子,即便陈昭随意发挥,也不会引人诟病。
抬手起落间,悠扬婉转的音符,随着阳光在西餐厅里跳跃,又穿过玻璃,飘散到大街上去,引得行人不由得驻足聆听。
张姐倚靠在吧台内侧,看着钢琴旁边神色沉静的女子,又瞧了瞧屋内客人们的反应,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陈昭并未说谎,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虽然她不懂钢琴那洋玩意儿,但也知道是好听的。
不过从前的时候,不论是她还是杜姐,两人闲聊之时都觉得这人孝顺太过,供养着一家子狼心狗肺之人,日后恐怕落不得个好下场。如今这般,还希望这丫头能吸取前车之鉴,日后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待到一曲终了,屋里的几个客人,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还有几个甚至高呼道:“再来一遍!这是什么曲子,从前倒是不曾听过。”
陈昭起身鞠躬示意,笑着说道:“是一位叫做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家写的曲子,名字叫做《水边的阿狄丽娜》,我也是偶然听到,借花献佛,叫诸位见笑了。既然大家喜欢,那我就再弹一遍,祝大家有个愉快的中午。”
她谈吐温婉有礼,更是得了店里客人的高看,有几个已经示意服务生来送小费了。
陈昭并未多看钢琴边放着的小费,静了静心,把注意力都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反复弹了三遍,陈昭便停了手。
即便是钢琴师,也不是要一直弹下去的,旁的不说,手是受不住的。
请客
中午的时候,或许是知晓陈昭囊中羞涩,张姐请她吃了顿午饭。
等到下午两点多,史密斯先生提前到了。
他来的时候,陈昭正在弹琴并未注意,等到一曲终了,才发现张姐身边多了个棕色大胡子的外国人。两人站的极近,看着十分亲密,陈昭在心中揣摩了片刻,还是不能下定论,只能看出这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张姐看她停手,招手示意她过去:“这就是史密斯先生,方才他听了你的曲子,觉得不错,已经答应让你在这里工作了。”
陈昭闻言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冲着二人鞠躬道:“谢谢史密斯先生和张姐,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哦,美丽的姑娘,不必这样客气,你的钢琴弹得很好,这里的客人都很喜欢。”史密斯先生说到这里,扭头凝视着张姐,深情款款的说道,“而且朱丽娜也说了,她和你从前是朋友,她的朋友,我当然应该要多照顾。”
张姐也随之含情脉脉的看了回去,陈昭了然,还真的是一对有情人。
只是陈昭见多识广,原主又是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史密斯对张姐多少有些情分,可张姐对这位史密斯先生的情谊,就很值得商榷了。
不过张姐一看就是精明能干,手腕高超的人,比原主强了百十倍,如今看来是不用陈昭多操心的。
目送这两人上楼之后,陈昭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到钢琴旁弹奏起来。
这大半天的功夫,她已经总结出一套弹琴的时间表。
若是屋里没有新进来的客人,就弹十五分钟,再休息十五分钟。如果有人在休息时间进来,那么客人点单之后,陈昭便会额外多弹一曲,算是欢迎的意思。
张姐在旁边看了半天,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出言反对,想来是默认了。
下午五点,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这个西餐厅最近刚刚开业,所以晚上还没有安排营业,五点钟,就到了他们打烊的时候了。陈昭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她还没有来得及找地方,今天估计还得在陈安那里再厚着脸皮住一天。
张姐说到做到,给了她一块大洋的工钱,身上现穿着的这身小洋装,也送给她了。陈昭又一次感谢了她之后,才换上自己的破棉袄,拿着今天的工钱和小费出了门。
说起来这西餐厅的客人,可是真的很大方,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就收到了三块大洋的小费。要是日日如此,一个月光是小费都能有一百多元,比薪水还要多出好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