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脑顶。
彭流问:“怎么样?”
宁不微道:“这枚妖丹的主人,他还活着。”
心脏依旧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扑通。
扑通。
在黑暗中,显得空而沉。
溟沉道:“你应该感谢阿鸾,倘若不是因为要陪他,我早就会回来找你。”
“找我,还是杀我?”
“怎么,难道只允许兄长整日里盘算要以我为食,却不允许我自保吗?”
溟沉掌心沾着鲜红的血:“我原本对阴海都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但阿鸾不喜欢过苦日子,所以只有劳驾兄长,将这里让给我。”
溟決的心口不断渗出血液, 将灰色长袍染得如同一块湿润的古铜,但他并没有做出多大反应,只是仍将手放在肚腹处, 上下摩挲着。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有缺口,而缺失的那一部分, 眼下正站在自己眼前。
“你我兄弟, 本就为一体。”溟決继续道,“你应当也不想输给司危。”
“我会赢他, 但我其实并不需要兄长。”溟沉看着自己的手, “不过兄长若是实在想补全这个缺口,也行。”
木兰岛上,宁不微咬紧牙关, 将大量修为倒灌,桃花妖兽“吱吱吱”地叫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老鼠。彭流试探着将手按在她背上,却被对方体内汹涌狠戾的煞气逼得心里一惊,他斩妖多年, 也见过许多鬼煞, 但能凶悍至此, 也着实罕有……或许, 她甚至能胜过那阴海都的都主。
宁不微挥袖将他重重扫开, 神识瞬间窥破黑雾,她双眼漆黑,直直看向大雾尽头!桃花妖兽依旧在挣扎着,像是快要被撑爆的水囊, 而溟決也同样受益于这份源源不绝的“滋养”, 他周身煞气因此陡然变得浓厚, 连溟沉也稍稍一拧眉,迟疑道:“看来兄长这些年,嘴是当真没闲过。”
溟決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大妙,他知道那只桃花妖兽能做出什么,也知道它不能做什么。眼下这如海水倒灌一般的修为,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那一丁点妖丹残片所能控制的范围。他先前只想借妖兽去吞噬千丝茧内的妖丹,好将那些大妖的修为归为己用,此举即便被彭流窥破,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眼下,他却惊慌的发现,自己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
可这世间怎么会有一种妖,自己妖丹所化的妖兽能将其吞下,自己却无法将其操控?溟決眼底黑雾弥漫,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一丝白,可他并没有太多时间仔细考虑此事,只能借着体内煞气翻涌之际,凶相毕露地扑向了溟沉——他必须杀了他,在自己被煞气撑爆之前杀了他。
血液飞溅!
溟沉叹气道:“兄长知道,我最讨厌吃脏东西,却总是逼我。”
溟決大张着嘴,他的脖颈被一只尖厉的鬼爪穿过,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你……你……不可能。”
他不可置信,自己苦心经营阴海都多年,期间不知吞噬了多少妖邪,还以为早已难有敌手。他知道弟弟天赋甚高,但再高,幼时流离,后又在那破村落里吃了三百年的草叶与灵花,究竟是从何而来的逆天修为,居然能如此轻易就制住自己?
溟決艰难地垂下视线,盯着脖颈处的那只手。溟沉怜悯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兄长一直将我视为寄生物,怨恨父亲不该破腹将我取出,但兄长可曾想过,父亲那一刀,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救你?”
“救……救我?”
溟沉贴在他耳边:“再晚一些,我就能将该吃的东西都吃完,自己钻出来。”
溟決眼底黑雾逐渐散去,他双目大睁,口中不断涌出血沫。
“父亲救了兄长,兄长就该好好活着,实在不该自己寻死。”溟沉站直身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溟決断断续续道:“所以,所以你的修为,是因为吞噬了我——”
“兄长想多了,你在母亲腹中修成的那点内丹,不够塞牙缝。”
“那你是因何……不,不可能,你不可能胜过我如此之多!”
“的确,靠我自己,是不能。”溟沉稍稍动了动手指,溟決立刻觉得自己早已麻木的脖颈,又冒出了新的钻心之痛,又或者说是钻心的冷。
这冷是极纯净的,像阳光下的雪山,寒冽深厚,绝不属于鬼煞一族。溟決在一片剧痛中,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些事,他如梦初醒,大大不甘,恶毒地诅咒道:“非你之——”
声音戛然而止。
溟沉上下打量了一番溟決,然后显露出一副很恶心的表情,俯身咬了上去。
彭流关切:“如何?”
宁不微呵斥:“休要扰我!”
彭流:“……”
宁不微死死卡着桃花妖兽的脖颈,她能感受到两股煞气的纠缠与相互压制,知道定是一只鬼煞已经成功吞下了另一只,那倘若时机成熟,自己应当能继续借这只妖兽来牵制对方。
彭流大致能猜到她的想法,但却并不能知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