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翡道:“呸呸呸,就你这鬼副样子,就算再投八百回的胎,也不可能长出凤怀月那张脸,还是趁早死心吧!”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往外跑,跑到门口又及时记起来意,于是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哗啦啦往外一倒:“这些就是你想要的书吧,我费了大力气才偷来的,可要记住我的人情!”
凤怀月问:“你是从哪儿偷——”
话没说完,红翡已经跑得没了影,可见确实被丑男人吓得不轻。
“欸,我说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小小年纪,还是得懂些道理,将来才不会被男人骗。”凤怀月酸腐捏出讨人嫌的长辈腔调,也不顾对方愿不愿意听吧,只用一缕清风将话语送了出去,自己则是用两根金贵手指拈起散落在地上的书册,寻找半天,方才在封皮内侧找到一行极小的字——《瞻明仙主秘闻之卷一,春梦山淋漓酣战酥软雪妖》。
“……啧,小丫头。”凤怀月坐在桌边,将黑市所见所闻仔细回忆一遍,还是没能推出红翡是何时偷听到了自己与阿金的对话,当说不说,这屏息藏匿探消息的的功夫,确实适合当个小贼。
瞻明仙主的秘闻从卷一铺到卷十八,凤怀月颇具仪式感地净手焚香完毕,方才兴致勃勃打开第一卷 ,耗时大半个时辰,看完了一则司危临危受命,斩妖除魔救苍生的光辉故事!雪妖各个身长七尺青面獠牙,被火一烧就要化,湿湿嗒嗒,淋漓是真淋漓,酥软也是真酥软,与标题相符得很。
凤怀月不死心,又从一旁摸出第二卷 ,结果内容大差不差吧,除了所斩妖邪品种不同外,故事还是那么个故事。
一口气翻完一十八卷,凤怀月被无聊得晕天晕地,想看的东西半点没看着,反倒被迫参加了一趟“瞻明仙主吹捧大会”,黑市套路几多深,居然还能套香艳情色之皮卖斩妖除魔之事。他深觉后悔,索性头昏脑涨裹起大被,早知如此,不如睡觉。
这一睡就是四五个时辰。
翌日中午,阿金坐在客栈大堂中,茶水喝空三壶,方才见到雇主晃晃悠悠地踩着楼梯下来,便赶忙迎上前去。凤怀月睡眼婆娑,没怎么清醒,他费力地将眼皮撑大些许,来回一打量,疑惑发问:“你这怎么还挂上彩了?”
“仙师快别提了。”阿金嘴角淤青,说话的幅度大一些都要叫苦,他低声道,“我原本想赶个大早,去黑市替仙师寻那些书的,结果运气不好,恰巧赶上彭氏弟子清查,慌不择路往外跑时,不小心跌了一跤。”
摔成这孙子样,书也没捞着,可谓白吃一场苦。阿金继续道:“那书铺子里昨晚遭了贼,值钱的不值钱的,全被洗劫一空。”书架空了,古董架空了,老板的钱箱空了,就连老板娘的布衣旧裙也没被落下。
凤怀月记起昨晚红翡身上那条明显不合身的红裙,此等犯案手法,倒是比江洋大盗还要更雁过拔毛。
“这样一闹,我也没法再替仙师寻书了,实在对不住。”阿金道,“不过今日彭氏的人要去放灵火,就是瞻明仙主的灵火,仙师还想看吗?若是想看,我知道有一座废弃的飞鹤凉亭,视野最为开阔。”
凤怀月不解:“灵火,昨日不是已经洒满全城了吗?还要往何处去放。”
“看来仙师是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阿金笑道,“昨日那些从天飘洒的灵火,不过是总量的九牛一毛,算清江仙主给满城修士的一些好彩头,灵火真正的作用,在于修补千丝茧。”
与世隔绝,在庄里消停躺了三百多年的凤怀月一脸“我没听懂”,千丝茧又是何物?
这事要解释起来,实在是长,阿金索性拉起他:“走,我带仙师去现场瞧!”
凤怀月没拒绝,他觉得来鲁班城这短短几日,简直精彩得能抵自己过往百年,哪里都新鲜,哪里都好玩,何谓由奢入俭难,反正他现在是再也不愿独自一人待着了,有热闹就一定要凑一凑。
破凉亭在天上缓缓飞着,里头连张椅子都没有,凤怀月四下环顾,很担心自己若不小心踩塌了这烂房子还要赔钱。阿金看起来倒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熟练地操纵着机关,使凉亭晃晃悠悠,越行越远,直到云雾打湿两人衣袖,方才指道:“仙师你看,那些就是千丝茧。”
凤怀月逆着光往远处望,分辨许久,方才在葱郁山野间,窥得了几十个悬浮的结界,它们几乎是全透明的,正随风微微幻变着形状,像幼童吹出的泡泡,却要大上几百上千倍不止。
阿金继续解释:“千丝茧是由当今最好的一批幻术师与织锦师合力所制,用了如山如海一样多的坚韧鲛丝,共一万八千余个,目前正散落在修真界各处。”
凤怀月敏锐捕捉到了茧壳上转瞬即逝的黑色裂纹,问他:“里面关着什么?”
“是妖邪。”阿金道,“这就得从三百多年前说起了,那时候天下可乱得很。”
具体乱到何种程度,用生灵涂炭一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其实在最开始,为非作歹的只有一群枯骨凶妖,虽说也不好对付,但集彭、余两族之力,再加上司危,也并非毫无胜算,但坏就坏在枯骨凶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