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多久的隋暖枝,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明明没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她却依旧窘迫的脸颊发烧。
婢女们与隋暖枝同样震惊,仿佛一阵阵惊雷在头顶劈开。
红袖的喉咙哽了哽,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带着哽咽:“……许是哪位来做客的宫里贵人。那位没听说有跟来。殿下素来不喜陌生人靠近,与女色上也十分克制。应当不是。”
应当不是什么,主仆几人心知肚明。
隋暖枝曾猜测过王姝必定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若非有着令人心折的样貌,是不可能让皇长子那样冷清的男子动情的。但从未想过,王姝的相貌能这般出众。出众到旁人站在她身侧都成了绿叶。仿佛天地间就只剩她这一朵花,开到荼靡。
“样貌好也不值当什么,”红袖见自己主子脸色不好看,忙找补说,“再说,女子样貌好就那么几年。色衰而爱驰。侧妃便是再美貌,也有老的一天!”
隋暖枝不知为何,只一眼就大受打击。她自负满腹诗华,与一般空有美貌的草包女子不同。便是有人觉得她生得不美,那也只是他为人肤浅。真正胸有沟壑的男子会看到她的优秀,更能明白她与一般女子的聪颖和贤惠。
但不得不说,在绝对美貌面前,她的自负显得如此可笑。
“侧妃是何时来的?”隋暖枝不想再看,多看一眼她的脸就越烧得慌。
婢女们摇摇头,都不知道。
这栋宅邸是男主子的,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是男主子的人。府上的下人只听皇长子殿下的吩咐,何人进出也不会禀告隋暖枝。
隋暖枝的脸色十分难看,更多的是难堪。当一些事真切地摆在面前时才能让人认清现实。
譬如她看似冠冕堂皇的为家族努力讨好萧衍行,实则暗中存了与侧妃一较高下的心。譬如她看似温和退让的姿态,实则暗中咄咄逼人的野心。她看不起西北小地方的女子,更看不起商户女出身的侧妃。她要一进府就给受到盛宠的侧妃一个软棒子,名为交好,实则居高临下的敲打她。
隋暖枝私心里认定了这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所以哪怕猜到她有过人之处才会被萧衍行看中,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觉得她不如自己。等见到真正的世家贵女时,必定会自惭形秽。
因为自惭形秽才会慌不择路,因为慌不择路才会屡屡犯错。这样她便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现实却是,商户女并无半分市侩之气。样貌绝美,气度斐然。周身同样笼罩着一股沉静的文人清贵,比她更像个饱读诗书的人。比起她高高端起的姿态,王姝则显得从容和谦逊。
“娘娘……”隋暖枝懵了,她的婢女就更懵了。
隋暖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了许久,没有上前与王姝打照面。
从入府到如今,她已经输了太多。隋暖枝可以想象得到王姝心里是怎么笑话她,必定跟看跳梁小丑一般觉得她自以为是,可笑至极。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隋暖枝就觉得无法呼吸:“走吧,回屋!”
“娘娘不是想跟小世子说说话?”打听到小世子和小郡主被抱来了后院竹林,特意赶过来的。这还没说话呢,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隋暖枝没说话,转头狠狠地瞪了婢女绿萼一眼。
绿萼喉咙里一噎,被红袖扯了一下,顿时将疑问全咽回了肚子里。
隋暖枝一行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孩子也没说上话,转头便悄然离去。
王姝丢掉手里的积木,扭头看了眼竹林入口处。纤长的眼睫缓缓地眨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头继续逗孩子玩儿。
萧衍行是临近午膳的时候赶回来的。
回来的当场便让奶嬷嬷将小孩子抱回小跨院。自己则揽着王姝进了屋。萧衍行的这个宅邸是当初还是太子时置办的,占地十分广。大大小小的院落有十几个,主院还附带了个小跨院。如今两个孩子就被他安置在了小跨院,主院萧衍行理所当然的占了。
萧衍行爱洁的脾性是从小就有的,主院里特意挖了浴池。王姝脚下离地一声惊呼,还没看清楚内室浴池的布置就被他扯了身上衣裳,给抱下去,吻住了唇。
……水波荡漾,春意盎然。
这一下午闹得就没休息。也不知萧衍行是憋得太久还是实在想念王姝,力气大的能把人撞碎。
等两人好不容易尽兴,门外才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嗓音,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可曾歇息好。王姝冷不丁吓一激灵,整个人躲进了萧衍行怀里。
“什么东西?”等反应过来,是太监,王姝才有点窘迫。她压低了嗓音,“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