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主子,饭做好了。”云雀细细打量王姝的神色,见她没有不适,也放下心来,“一直闷在车里也会难受,主子不如下来用饭。用完歇息一会儿,咱们也该出发了。”
王姝点点头,“杨侍妾那边怎么说?”
“不下来,在车上用。”云雀扶着王姝的胳膊,“小姚已经将吃食端过去了,主子先用膳。”
王姝坐下来用膳,吃完一个人在田埂上坐着。那田里的人还在干活,远处一个腰都快勾到地上去的老妪背着一个竹楼,一腿一脚地赶过来。老妪身上衣衫褴褛,雪白的头发被风吹得跟稻草似的。人趴着地下了田埂,慢吞吞地去到那干活的祖孙四人身边。
视力好就是看得清,隔得远,王姝也能看到那一家人拿出的饭碗里头,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那老妪拿了一个给老汉,剩下的给孩子们分了。最大的孩子掰了一块,塞给老妪……
“走吧。”王姝收回了视线,率先回了马车。
主子发话了,下面人自然不敢耽搁。
袁嬷嬷照顾完杨氏那边,这时候才回到王姝身边。杨氏时隔八年第一次出远门,她身子骨吃不消。这马车一路颠簸的,差点没把她三魂七魄给颠出来。她本就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弱,一路都在吐,这可不要了她的命?袁嬷嬷带着大夫过去给她又是扎针又是喂药的,好悬把人给整治得清醒了。
王姝身体康健,倒是没这担忧:“给她弄个药膏贴着,兴许能好受一些。”
“贴了,没用。”袁嬷嬷叹了口气,“估摸着这一路难走。”
若是以往,王姝定会打起精神,此时却显得有些蔫蔫的。
袁嬷嬷心里奇怪,扭头去看云雀。
云雀摇了摇头,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两人于是看向知情者喜鹊,喜鹊这憨丫头瞪着一双圆眼睛,愣是不晓得这两人在打什么眉眼官司。
这一路走的十分沉默。王姝时常会掀开帘子看向外头。
一路上农田不少,但在地里干活的人不多。且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和孩子。地里庄稼稀稀拉拉的,有些遭了虫害,根本没多少收成。王姝看几眼就会放下帘子,车厢里闷也没打开过。这一路抵达凉州府城门外,王姝才愿意打开车帘子透透气。
凉州府的皇子府,王姝是头一次来。杨氏却不同,她在这个府里住了六年。府里一草一木她都十分熟悉,进了府邸便径自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皇子府自打收回来就有人专门打理,如今已经修缮得跟新的一样。因为萧衍行一直没回来过,这府邸就保留了被抄没前的样子。杨氏的院子自然也没动过。王姝虽然先前没来过凉州,但下面人知晓轻重。袁嬷嬷亲自过来安排的王姝和龙凤胎的院子,里头的摆设都是袁嬷嬷亲自选的。
过去刚歇歇脚,就听门房说,驿站那边派人来问,皇长子的人可回来了?何时接旨?
“告诉他们,明日来传旨。”王姝就算没脾气,都能被这帮人激出火气来,“他们这几日都等了,也不缺一两天!等着便是!”
门房还没见过王姝,但见袁嬷嬷这恭敬的态度,立即猜到这位就是生了长公子的侧妃娘娘。没想到侧妃娘娘如此美貌。门房心里激动,当下恭敬地行礼,而后下去回话了。
且不说王姝这边为了何时接旨闹不愉快,江南这边,魏三刚将吕黎和王如意的资料全部带走。没过几天,就有不远千里赶来江南,问府衙要昭妃娘娘选秀时的各项资料的人。不过他们进了府衙的卷宗室,什么都没找到。而后转到王家发现,王如意曾在王家的所有人证物证也都被清理了干净。
魏三的动作如此迅速,且搜刮的一丝不剩。让远在京城等消息的王如意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人,在江南一无所获后,后知后觉地骨子里发寒了。
她抱着小公主忍不住害怕,一点一点地捏住了她的心脏:“到底是谁拿走了我的东西……”
魏三带着东西返回凉州,走得一点动静没有。
王如意惊慌了几天,心里不安。已经两个月没给王姝写信的她思来想去,重新拿起了笔,给王姝写信。
皇子府重新住了人, 阖府的下人都动了起来。
府邸终于有主子回来,他们都得紧紧皮,不能再以往日松散的态度来伺候主子。
杨氏不必说, 以往就是皇子府的老侍妾。性情十分阴沉,等闲不爱与人打交道。当初梁氏为太子妃时,除非每日晨定昏醒时能见着人, 其他时候几乎不会踏出院子门一步。伺候杨氏不难,不少人以前伺候过杨氏,清楚杨氏的性情。下人们激动的, 是王姝这个从未见过的侧妃娘娘。
听说给殿下诞下一对龙凤胎。袁嬷嬷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着,下面人自然更是殷勤。
不过即便态度殷勤, 也没人敢当真没轻没重地舞到王姝跟前去。这是皇子府, 府邸的下人跟临安县那边的可不同,都是宫里头出来的人。规矩道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然是既会伺候人又会拿捏分寸。
王姝用了午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