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卫氏又哭起来:“关键时候,怎么一个都指望不上!”
柳韦涛唉声叹气,要是有,他早就给女儿定下了。
柳如妍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爹娘为了她的婚事焦心,心里也不是滋味。
选秀之事,她定然是不会去的。
论相貌,整个京城除了她的长姐柳如慧能压得过,甚少有人能与她比肩的。就如母亲担心的那般,柳如妍也有着同样的担忧。圣上虽是九五之尊,也生得一副龙章凤姿的好容貌。但年纪比她整整大了二十岁,都足够当她爹了。何况那叶贵妃是好惹的?
按理说,女儿家的婚事由父母做主,但都到了这个份上,柳如妍也顾不得那份女儿家的矜持了。
“爹,若寻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儿不介意下嫁。”
她这一句话说出口,叫屋子里哭嚎的柳卫氏都静了一静。
柳如妍脸颊一点点浮上羞红,但为了不叫爹娘看出端倪硬压下去:“如今时间紧迫,入宫的日子就在眼前。女儿也想通了,家世差些的,可以从别的地方补上来。只要人品好,有本事,女儿这一生就亏不了。再说,京中有爹和柳家在,低嫁了,家里还能为女儿撑腰。”
“可真要有那等破落户,如何配得上我女儿金枝玉叶?”柳卫氏还是看中家世。
“话不是这么说的,娘。”柳如妍在婚事上早就看明白了,家世出身这种东西说穿了,都是虚的。京中多少世家子弟披着一张华丽的皮囊,内里草包都不如。
草包的夫婿要来何用?本事没有,脾气却大。兴许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怪癖,到时候苦得还是自己。外面人不清楚世家内里的龃龉,只管贪图名声好听,柳如妍却不是那等看脸面的性子,她惯来实际,“如今京中权贵,百年前,指不定破落户还不如呢。”
柳韦涛闻言,赞赏地看向小女儿。两个女儿他最喜欢的还是小女儿。
果然没错,小女儿像他。
“妍儿这么说,可是早有看中的?”关起门来,柳韦涛也不怪女儿没有女儿家的矜持。自己的事情上拎得清,总比糊里糊涂的过一生强。
柳如妍脸一红,顿了顿,诚实道:“今年的金科状元便十分不错。”
她话音一落,柳韦涛便笑了。
说起来,父女俩想到一块去了。前些时候琼林宴,柳韦涛便着重打量了这个年轻人。样貌出众,才学过人,还颇会善察人心。小小年纪,人情世故样样不差。柳韦涛前些时候还在感慨,这年轻人若是出身柳家,定会被他当做接班人培养,可惜不是柳家人。
不过即便出身差了些,这小子只要不走歪路,将来必成大器。
“顾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此子天纵奇才,又生得容貌绝佳。如今才年方十八,年岁上也十分相配。父母早逝,也无亲族。若是与妍儿成婚,等同于入赘了柳家。”
柳韦涛冒了念头便私下打听过,“不过可惜了,听闻此子早有心上人。”
柳如妍心咚地一下沉了下去,嘴唇都有些发白:“……早有心上人?”
“嗯。”
知女莫若父,柳韦涛哪里瞧不出女儿心思,“青梅竹马,相伴多年,感情甚笃。”
“怎会如此……”柳如妍的脸渐渐都白了。
柳卫氏左看看女儿,右看看相公。虽不知这顾斐是谁,但见父女俩都十分欣赏,便也放下了心中成见:“妍儿怕什么,若当真看中了那顾斐,那是他的福气。且叫你爹去把人叫过来见见便是。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若想在京城立足,还能真为了一个乡野村姑,舍下柳家这么粗的高枝儿?”
不管这顾斐是有多出众,一个无父无母的寒门孤儿,能被她柳家看中是他的福气!何况她的妍儿如此出众,配他都是他高攀!
“你娘说的是,”柳韦涛也没将此事放心上,这些日子他正琢磨着请这顾斐来府上说说话,“有道是,男儿志在四方,那顾斐是个聪明人。”
柳如妍抿了抿唇,心中觉得不妥。可一想那惊鸿一瞥的人,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顾斐尚不知柳家人的打算,早早放出了自己心有所属的消息,便是为断了与柳家的这门亲。他心想以柳如妍的高傲,必定不会做出横刀夺爱之事。如今他得封六品修撰,身份一定,将来必入翰林。已经是天子近臣。只盼着打发的人早日回乡找到王姝,将王姝接来京城。
京中之事如火如荼,王姝却是半点不知。她在萧衍行这里住了几日,便有些住不住了。
倒不是说不耐烦,实在是手里头的事情太多。
江南良田的水稻已经种下去,王姝也亲自带领着三处庄子的庄头自制了氮肥。如今就等着粮食正常生长,秋收时节丰收便是。分镖局的账目也理清了,商铺的一团乱麻由曹账房等人在继续捋。北城灾区也有穆先生和秦先生在操持。
至于失踪的那批人,汪老三和魏三就没有停止查,一直在跟进。
王姝如今急着回凉州,进行今年的麦种实验和定向培育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