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位爷还是很会做事的。明明王姝跟他张口是七八个,人家一出手就是送双倍。这一发现,大大愉悦了王姝因为他昨天狮子大开口而生出不满的心。
十五个账房先生加入进来,梳理账簿就快了太多。
这些账房先生十分老道,先不说数据处理能力强弱。他们的眼神十分毒辣。从这冗长的流水账中翻过几遍,还没完全翻完,就立即觉察出了不妥之处。
“哪里不妥?”王姝立即惊觉了起来,“柳先生请讲。”
柳先生就是账房中唯三的女性之一,不得不说,能从男人中脱颖而出的女先生就是要比其他人敏锐。只见她才拿起一本张部,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立即就发现了问题。
两道英气的眉就皱了起来。柳先生指着一家京城的丝绸铺子账簿道:“这么大的杭绸供货,有些过了。且这个价位却比一般市面上的杭绸低上一半不止。这不合理。”
丝绸有古代软黄金之称,可见丝绸贵重。且因着是养蚕吐丝讲究时节,一般只在春夏。取丝织布也需要人力物力,这个价位根本不够支付成本。
劳民伤财的亏本去供货,明摆着是有大问题的。
王姝拿过账簿去看,几项一累计,果然是这样。不仅如此,京城的许多商铺账簿都存在相同的问题。
“京城那边的大掌柜,大姑娘记得是谁么?”钱师傅识字,这几日也在书房帮忙。
王姝哪里记得,拿出汪进飞提供的名册找了一番,是一个叫陈良生的人。王家在京城的商铺不算多,只有三家。只是门面比较大,供的货物也比较新奇,店铺便一直开着。
上次掌柜们来王家汇报,有没有一个叫陈良生的掌柜,王姝完全没有印象。但她若是没记错,倒是有京城送过来的账簿。那些账簿如今应该是在毛氏的手上。
王姝略一思索,命人去毛氏的屋子里找。
毛氏如今住的屋子是正院的主屋,也就是以前她爹娘共同居住生活过的屋子。
出于一种隐秘的嫉妒心思,毛氏哪怕顾忌王程锦是死在那个屋的,还是坚持搬了进去。不过为了降低心虚和害怕,毛氏特意命人将里头的东西全都换了一个遍。
芍药立即过去翻找,东西被毛氏随意地堆放在书桌上。
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这一年各地铺子送来的账册。统共二十四册,全部搬了过来。
王姝快速地翻了一遍,很快找到了京城商铺的账簿。
这本账簿算是二十四册里最薄的一本。里头几乎没记录什么内容,就记了几笔不清不楚的流水账。这几笔也都是售卖出去却没收回款项,最后做了亏空处理的内容。
即便如此亏空了,这几家商铺却还在运营,且要求拨去的周济款一次比一次多。
“怎会如此?”王姝左思右想,确定那日来的人里头没有一个叫陈良生的掌柜,“这商铺难道是挂羊头卖狗肉,私下里另作他用么?”
只能有这样的猜测,不然王姝不能搞懂她爹坚持几家亏空的商铺作甚。
“这话说的还太早。”
柳先生摇摇头,“先查清楚这几家是从何时开始亏空的。若是从一开始就亏空,那这几家商铺的置办是有别的目的。若只是近来才开始亏空,就得慎重查明缘由。一家铺子亏空的理由有许多,但就王家的情况来说,怕是王姑娘要好好查一查这个陈掌柜了。”
王姝一想也是,点点头,确实得先确定时间线。
这才查一家,就已经发现了不对,王姝对满书房的账簿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细细做了分类,王家的产业总体来说不算杂。镖局的主支在临安县,分支遍布大庆九州。与镖局合作延伸的商铺其实不多,算起来一共就二十四家。大型船只有两艘,如今在岭南的出海口。
船上有多少人不清楚,姑且先不论。先把陆路上的账务理清楚。
路上的二十四家商铺,其实就是分了二十四个州。
这些商铺其实就是与镖局分支搭线,帮着分销镖局从域外或者别处运送来的货物的。每个州府也不只是一家商铺,可能好几家。但分管的大掌柜是每区域一人。
十五个账房先生废寝忘食,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将书房内所有的账簿理资料清楚。
也是理清楚书房内的资料才发现,这里的账簿其实是不全的。首先缺乏的,就是京城商铺的账簿和各种文书资料。其次,江南三座城、扬州、杭州、苏州这三处存在资料缺失。王姝将整个书房都翻了个遍,没有就是没有。杭州还有两本,扬州和苏州干脆是一本都没有。
王姝叫来了镖局管理文书的人问过,确定扬州和苏州是设有分支的。不存在没有账簿的情况。
“扬州的大掌柜姓陈,好似跟京城那个掌柜是本家兄弟。苏州杭州的我记不清了,要回去翻翻才能给大姑娘你答复,记得这几年似乎换了掌柜……”
王姝一听这话,眉心都拧得打结。管着亲爹私库的王春贵夫妻在父亲病故后便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