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
江初月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盯着小院角落里随意生长的夜来香发呆。
玫紫色的花朵肆意绽放,花香在夜色里蔓延,无孔不入。
“失眠了?”
江初月吓的整个人抖了下。
沈如归轻笑,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多了几分撩人。
这让江初月极其的不自在。
她眼神慌乱的移开,却还偏要故作镇定,“谁说的,我只是想看一看这夜色,镇上没有的美景。”
沈如归坐到江初月旁边的凳子上,倒有些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城里满是房子,一幢挨着一幢,每天大家都行色匆匆,眼睛不仅要盯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得时刻注意着其他人是否在觊觎着自己的那点地盘,累都累死了,即便是有美景,也是没心思去看的了。”
江初月一怔。
沈如归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有趣,笑了笑,“初月,我很想你。”
这话是沈如归今天第二次说了,江初月这次没有逃避,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如归的眼睛。
沈如归没有逃避。
“沈如归,我”
“初月,我知道你成年了。”
所以,男人神马的,真的,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我不想做什么,可是,我想要一个名分,一个正大光明站在你身边的名分。”
“我希望我对你的喜欢,是理直气壮的、是众所皆知的、是我所有行为的底气。”
偶尔地,其实,好像,也可以对男人抱有一点期待的,好像!
1978年的高考时间定于7月20日至7月22日, 高考时间为三天。
越是临近高考这几天,江初月的情绪反而越来越轻松,7月初回乡下,看新房子是次要的, 主要是为了散心。
那会儿就属于心里知道应该要放松心态, 可多多少少心里还带着紧张。
他们在乡下住了一周, 沈如归也跟着住了一周。
大概是这个年代的人心里仍然是淳朴的, 对于沈如归的突然出现, 住在江家这么多天, 竟没半个人说句闲话什么的,一度让江初月感到惊奇。
更让她惊奇的倒不是沈如归的出现, 而是老江家。
自去年, 李琴带着江秀秀一走了之,如今都大半年快一年了, 竟半点消息都没。而江建武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断了一条腿的他, 如今瞧着反倒是人踏实了。
在村里这几天,她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老江家的事。
什么原来小霸王似的江大福现在听话又勤快,人也变的内向了, 不像小时候那样调皮, 整日里不是在家里帮着做家务,就是跟着爹爹婆婆一起去田里忙活。
冬天的时候, 还跟着江建武一起去山里挖葛根,到底是小时候养的好, 身体底子好, 力气也大,能抵上过半大的小子。
江初月听的一阵唏嘘。
人的际遇, 有时候说起来,可真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虽然她已经不太记得曾经,他们一家最后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可如今看来,莫名的,她竟觉得,眼前的生活似乎才是最好的生活。
一个人永远想着不劳而获,靠着偷奸耍滑来获利,一时却是可以的,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的江初月多少有点相信轮回之说。
我们今生的出生、遇见的每一个人,不论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亦或是纠葛至深的有缘人,在上一世,必定是有因缘纠葛的。
比如,沈如归。
爹爹婆婆没有上门来闹过不愉快,爸爸妈妈们开开心心的收拾前院后院,还在计划着加盖两间猪圈,等回村里住时,就可以自己养两头猪了。
而江初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记得曾经在村里时的经历,倒是从不曾出门找别的小朋友玩耍,哪怕有小孩子上门来找他,他也多是拒绝,宁愿一个人在家掰着指头算最讨厌的算术题。
父母身体健康,弟弟乖巧听话,有屋舍两间,存款稍有结余,江初月觉得,眼前的日子可真是舒服而宁静,简直是做梦都求不来的,让她心里的斗志似乎都一点一点的随着带着香气的清风而远去。
“沈如归,其实你算错日子了,我今年才17岁呢,要明年才成年。”江初月说这话时,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
沈如归坐在她旁边,整在用刀剪裁宣纸,然后装订成小本子,是给江初阳做练习题用的。
江初月知道沈如归做这个的用途时,撇了撇嘴,心里念叨着真浪费。可转头想着,这人也都是为自己在忙碌,自己再说这话,多少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嗯,我知道。”沈如归头也不曾抬,接话道。
“你知道你还说那样的话?”江初月问。
沈如归轻笑,“只要过了16岁就是成年人了,小姑娘。”
“小姑娘”三个字从沈如归嘴里一出来了,不知怎么的,江初月竟瞬间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