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归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江初月,“为什么一定要讨好别人,换来喜欢?”
江初月回头看沈如归,夜色里,明明应该什么都看不清的,可此刻,她觉得自己无比清晰的看清了沈如归。
他面色清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淡漠疏离,和平日里所见的温润宛如两个人。
“可我们活着,不就是如此吗?”江初月收回视线,仰头看了眼夜空,“哪里有不求回报的喜欢,不都是图着点什么嘛。”
沈如归一怔,一时说出话来。
不待沈如归说话,江初月已然换了话题,“我想不明白,爹爹婆婆真的没有心没有眼睛吗?我爸爸妈妈卖命似的赚工分,可他们眼里却只有叔叔这一个儿子,那我爸爸又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江初月想了许多年,有些道理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理解的,可打心底,还是接受不了。
小儿子大孙子,这句话从古传到今,毫无道理却是大多数家庭的真实写照。
身为大儿子的责任就是勤勤恳恳的为这个家付出,小儿子只需要被宠爱被娇惯就好了。父母不在了,身为长兄的大儿子还必须要接受父母临终时的遗愿,照顾好小儿子。
讽刺的是,大多数如此的家庭,永远都是大儿子功成名就,小儿子宛如废人。
“我爸爸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呢?”
江初月仰头看天,爸爸妈妈被泥石流掩埋之后,江老三和刘芳拿到政府补贴的钱之后,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甚至和江建武一家商量着要用这些钱去买布做衣服。
这些江初月觉得尚且可以不计较,可那一家子,却没一个人提起要去收殓收殓爸爸妈妈的尸体,好像他们的人生就随着那一场泥石流,彻底消失了。
和滚落而下的泥石一同消失在这天地间,再寻不着丝毫踪迹。
我们一无所有的来,离开时多少还会留下一捧灰烬。可是,她的爸爸妈妈,却连这最后的一捧灰烬都没有机会留下。
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身前身后犹如无法捉摸的风,一掠而过,飘散的无边无尽。
“我听我奶奶说,好人有好报,可这个福报未必是应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也许会落在子女或是晚辈后代身上。”沈如归说。
江初月从未听过这样的说辞,“是吗?”
“是啊,所以啊,初月,从你改名字的那一刻,你的人生便已经走向了和曾经完全不一样的路上。”沈如归意味不明的说。
江初月歪着头想了想,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对沈如归笑了笑,“你说的对,我们都已经从江家分出来了,以后的人生我们自己说了算。”
沈如归在江初月明朗的笑容里,抬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要落未落的泪珠,突然道:“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总是图着点什么的。”
江初月愣住了,不明白沈如归怎么突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上去了,只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下一秒,眼角处感受到沈如归拇指指腹的摩挲,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心跳不断加速,心慌的不行。
可在慌什么,她不知道,只心底生出个想法,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可眼前的人如此真实,真实的让她都快要相信自己的错觉了。
“初月,我在等你长大。”沈如归说。
江建武和刘芳, 一个被镇长以扰乱治安的罪名拘留了十天,江建武因为在卫生所治病不交医药费,不仅被镇政府的人亲自上门讨要医药费,还声明, 出院以后, 还是要再拘留十天的。
至于李琴, 和江建武的下场一样。
第二天一早, 这件事便如秋风一般, 瞬间吹遍了整个三桥村, 简直比清晨要上工的喇叭还令人清醒。
在这个秋日即将进入猫冬的闲散日子里,这样一件事无疑给大家的生活添上了一丝乐趣。
江初月一早上起来去知青点时, 人刚走到院子门口, 聚在院子里悉悉索索聊天的人看见她,顿时襟声了, 看她的眼神也显露出几分尴尬来。
有那些脸皮薄的努力做出好像很忙碌似的,转身进了房间, 却也总有几个还留在院子里。
有眼含关心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那等着看好戏的
若是前世的江初月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注视, 只恨不得当场转身就跑, 或者直接原地消失算了。可如今的她却能坦然的面对这种各种饱含深意的打量了。
江初月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院子里仅剩的几个人笑了笑, 朝厨房走去。
“呵人在做天在看,骨子里生来就下贱的玩意儿, 还指望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江初月刚转了个身, 身后就传来了杨萍讥讽的话。
她停下步子,即便是白天, 站在院子里往厨房里看,里面仍然漆黑一片,只有当你走进去了,才会知道,其实里面真没那么黑,贴着灶台的位置开着一扇小窗。
虽然不说多